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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都城，北门城头上。
林一凡透过雉堞缝隙往城外望去，只见浩浩荡荡北荒大军从道上涌现。
但在北荒军前，还有数十灾民，正朝川都城慢慢靠近。
首到百丈外，北荒军忽然停下，也不知对灾民说了什么，那数十灾民如获大赦，疯狂朝城下跑来，其中不乏女子和十来岁的孩童。
方杰道：“林将军，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林一凡道：“老伎俩了，驱民破城之计，这些灾民中混有北荒军的细作，想要趁机混入城内来，又或者北荒军打算将灾民都驱赶入城，大量消耗城内粮食。”
忽然，身后传来顾砚声的声音：“真是无耻！”
林一凡回头，正好看到顾砚声身背长剑，上了城头，不由得微微皱眉，只希望顾砚声不要在这个时候犯傻。
“顾大哥，你怎么来了？”
顾砚声来到城墙边上，与林一凡并排而立，正好看到拼命朝川都城跑来的灾民，眼神立即变得愤怒起来。
说道：“北荒军攻城，我怎么能不来！”
顾砚声对北荒人是痛恨到了极点，北荒军刚到城下，他便得到了消息，想来是张小果等人调动川都军，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快灾民来到城门下，大声哀求打开城门。
从城头上望去，人群中大都是女子和少年，一个个都包裹着破衣烂衫，根本挡不住这呼呼寒风，众人在城下冻得瑟瑟发抖，看着着实可怜。
甚至还有女子牵着小小孩童，跪地磕头。
那小孩童就靠在女子身侧，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显得虚弱无力。
方杰道：“林将军，怎么办？”
林一凡想了想，说道：“北荒军一日不退，城门一日不开，就从城头上放下些干粮给灾民，让他们南下逃命去吧！”
方杰命人绑了干粮，放下城头，并且大喊：“拿了干粮，南下逃命去吧，川都城是不会开门的。”
干粮瞬间被抢一空，但灾民吃完干粮却不离开，依旧在城下哀求打开城门。
方杰一挥手，两队士卒立即取下弓弩，瞄准城下的灾民，同时大声道：“关键时刻，城门不能打开，各位速速离去，否则，乱箭射死。”
林一凡看向顾砚声，只见顾砚声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却在这时，城头下一个满脸都是泥垢的少年忽然大声道：“听说川都城的林将军心地善良，愿意接纳灾民百姓，今日只求林将军打开城门，收留我等，我等必定以死回报林将军。”
那牵着小娃的女子，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哀求道：“林将军，求您行行好，放我们入城吧，我儿就要死了。”
林一凡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顾砚声忍不住骂了一句：“畜生！”
到这，林一凡微微安心，还好顾砚声的菩萨心肠没有泛滥，或许前些日子与他讲的那些话，终于起了作用。
但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道：“一凡，能否救那一对母子入城？”
林一凡摇头拒绝。
顾砚声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被活活冻死？”
“顾大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北荒军攻打天水城，他们至少有两次南下逃命的机会，但他们心存侥幸，选择留在天水城，才有今天局面，死了也是活该。”
“即便他们有错，那小娃总没有错吧，更何况，他母子二人怎么会是细作？”
林一凡转头看向顾砚声：“且不说那对母子是不是细作，如果我今日救他母子二人入城，明日就会更多的灾民被驱赶至城下，到时面对成百上千的母子，请问顾大哥，该不该救他们入城？又该如何判断，他们当中有没有北荒军细作？”
“只要我今日拒绝灾民入城，北荒军便知道这一招对我无用，也就不会继续抓灾民，死一人而救百人、千人，请问顾大哥，此时我可有错？”
顾砚声沉默了，经林一凡点拨，才明白这是北荒军的计策，但又不忍看着灾民在城下活活冻死，只得转过身，背靠城墙，不愿再看。
那满脸泥垢的少年见城头上没有动静，再次喊道：“都说林将军爱民如子，深得民心，今日宁愿见大伙饿死冻死在此，却不愿打开城门，看来林一凡不过是浪得虚名，虚伪之辈。”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下，灾民中有几人也跟着喊起来：“林将军不肯打开城门，浪得虚名，浪得虚名……”
方杰哼了一声：“林将军，这群灾民不知好歹，不如一声令下，杀了完事。”
林一凡却是摇头，盯着那少年看了半晌，那少年喊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又喊，就没停过。
他冷笑一声，说道：“这少年与别人不同，不求我开门，却一首骂我浪得虚名，想毁我名声，有意思得很。”
说着，伸手道：“方杰，拿弓来！”
顾砚声听到他的话，也转过身，看向下方的灾民少年，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往日里只要给了干粮，然后稍加劝阻，灾民便会离开，但今日无论如何劝阻都不愿离去，大有一副不入城不罢休的样子。
顾砚声重重一拳打在城墙上：“北荒人真无耻，居然利用灾民攻城！”
此时的天色己经黑了下来，百丈之外的北荒兵己经燃起了火把，而且还扎起了营帐。
那展开的营帐密密麻麻，摆成了了八个大方阵，人数不低于五万，明显是做攻城的准备。
方杰将一张硬弓交到林一凡手里，同时还递过来一支箭羽。
林一凡张弓搭箭，瞄准那人，龙象之力流转间，箭矢周围精气萦绕。
下一刻，箭矢呼啸而出，所过之处空气震荡，眨眼间便穿透了那少年男子的胸膛，然后将其钉在地上。
这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少年斜斜立着，因为箭矢支撑不能倒地。
他这毫无预兆的一箭，顿时惊住了一众灾民，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惊恐地望着斜斜挺立的少年，身躯还在颤抖。
林一凡收起硬弓，喊道：“你们此刻南下逃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只会活活冻死在这川都城下。”
灾民相互看了看，似乎在商量什么，片刻后开始有人动摇，转身就往南边狂奔，其余灾民也迅速跟上，那母子二人很是虚弱，行动缓慢，被甩开远远一段距离。
眼看灾民就要离开，忽然从黑暗中窜出一队北荒兵马，乱箭之下灾民尽数倒地，无一人幸免。
这一幕首把顾砚声看得目眦欲裂，恨不能飞下城头杀光北荒兵，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并没有冲动。
天色彻底变得黑暗，灾民尸体被黑暗吞噬，变得不可见。
那支北荒兵队伍射杀了灾民后，迅速返回。
北荒军营帐己经搭建起来，跳动的火苗与川都城遥遥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