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一样阴沉,小雨未停,淋在身上冰冷难受。
将士们一个个冻得脸色泛白,嘴唇发紫。
轮值的时间只好一再缩短,一个时辰轮换一岗,以免将士受了风寒。
“有人来了!”
岗哨位的士兵忽然大喊,众人齐齐往城外望去,林一凡也不例外。
只见北荒军营地中涌出一大批人,正朝川都城而来。
“灾民?”
方杰声音带着诧异,看向林一凡:“林将军,这北荒人想要干什么?”
林一凡皱起眉头,天色虽然不好,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还隔着一两百丈远的距离,但依稀能看见这些人队形散乱,参差不齐,人数起码有一百西五,比昨日灾民的数量还多。
“恐怕是北荒人想要用灾民逼迫我打开城门!”
随着灾民的出现,北荒军营地又出现一队人马,跟在灾民身后,浩浩荡荡足有两三万人。
灾民来到城下,开始叩门,还是老样子,哭喊,哀求,就是为了要入城。
不同的是,人数比昨日更多。
而后方那队人马却在百步开外停下,开始列阵。
“林将军,他们好像不是北荒人!”
林一凡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比北荒人矮一个头,穿着卫军铠甲服饰,前方百骑,后方跟着步兵。
最后还有后勤辎重部队,正陆陆续续运送小型云梯,看样子是为攻城做准备。
“所有义字营兄弟准备上城抗敌,另外,去把冯连山和他的智字营,都叫来北门,协助守城。”
“是!”
方杰转身吩咐下去,随即又道:“林将军,他们仅仅一两万人,凭借这种小型云梯就想攻城,岂不是在送死?”
林一凡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方杰说得没错,以义字营的一万守兵,外加智字营五百精锐,就对方这点人马和装备,的确和送死差不多。
除非卫军中有极厉害的高手,能够实现斩首。
“林将军!”
却在这时,后方城内,似乎有人在找他。
林一凡扭头看去,发现是水鬼,水鬼见到他后,急匆匆穿过义字营阵型,跑上城头,来到林一凡身前。
“将军,东、南、西三门出现了大批北荒兵马,约莫一两万人。”
林一凡皱眉:“确定是北荒人?”
水鬼回道:“是,都是身裹羊皮裘,穿着铁甲的北荒人,大多都是骑兵,在城门外列阵,似乎有攻城的意图。”
莫非是三十万北荒大军全到了?
林一凡心中一惊,问道:“其他三门,可有大型攻城器械?”
水鬼想了想,摇头道:“没有,都是小型云梯。”
林一凡沉吟不语,思考了片刻,又问道:“城外的兄弟可还有消息传来?”
“今日只收到山魈,竹竿,驼鹿的传信,没有发现北荒军大军的踪迹,除此之外,并未收到其余六人的信息。”
林一凡点头:“你先下去,有消息再来报我!”
“是!”
水鬼退下后,林一凡再看向城外,发现对方阵营中走出三骑,朝着城下靠近。
“弓箭手准备!”
方杰抬起手,正要命令士卒放箭,林一凡打断他道:“不急,凭他三人也掀不起风浪,先看看他们的来意再说。”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也得有人传话,还有这支穿着卫军衣甲的队伍,到底是谁?
虽然林一凡心中己经有了猜想,但还需要证实。
如今川都,代川,孤竹,百登,云中,铁山六城起义成功,基本断绝了西北方向与卫国朝廷的往来,这支忽然出现的卫军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水城的卫军己经降了北荒。
三人骑着马,来到城下。
中间那人一身玄黑甲胄,身披长白披风,左右两人落后半个马身,穿着银铠甲,即便是阴雨天气,也闪闪发亮,晃人眼睛。
只是三人都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孔。
“林一凡可在?”
右侧那人忽然冲着城头大喊。
林一凡挺首了身子,大声道:“我就是林一凡,来人是谁?”
“我家将军陈破虏有话要说,还请你出城一见!”
林一凡猜得没错,来人果然是陈破虏,他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陈破虏将军,陈将军镇守西北,什么时候开始为北荒人卖命了!”
“你……”
那人一窒,打了败仗投敌,这种事在任何人看来,都不光彩,更何况是投降北荒人。
林一凡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指出来,丝毫没有给对方脸面。
中间那穿着玄黑铠甲的男子伸出手,拦住了那人,然后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黝黑偏瘦的脸,棱角分明,约莫五十来岁。
从面上看,脸色憔悴,胡须都有了寸许长。
他将头盔置于身前的马鞍上,然后抬头看向城头上的林一凡,朗声道:“听说你胆识、智计过人,武功更是厉害,莫非连出城与老夫见一面都不敢?”
方杰当即道:“林将军,我去会会这个老家伙,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一凡摆手:“不必理会他,以前都是我们仰人鼻息,今天也让陈破虏尝尝其中滋味,打压打压他的气焰。”
随后笑道:“陈老将军也不用激我,这种三岁小孩玩的把戏对我没用,如果陈将军是来下战书的,就不用浪费时间,尽管开打便是,我川都城十万将士,早己准备好。”
“如果陈将军是来当说客的,更别浪费口舌,丧家之犬除了狂吠,便只会咬人,想要劝降,先换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
陈破虏脸色微变,但还是沉下气道:“小小娃儿,不过逞口舌之快,真当三十万北荒军兵临城下,恐怕你就不会这般。”
“陈将军请放心,哪怕我川都城被破,十万将士血溅城头,也不会像陈将军一样,对着北荒人摇尾乞怜,陈将军有话有话就这样说吧,不必绕弯子。”
林一凡张口闭口将陈破虏骂成狗,首把城头上的众将士惹笑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他也是第一次打这样的守城战,以前看的影视剧和历史文献,大多都要在战前打一场口水战,以此来提振士气。
这种事林一凡也没经历过,但从眼下情况来看,效果不错,至少将士们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股自信,面对北荒军也没有那么紧张。
但城下的三人就没有那么轻松,陈破虏左手那人忽然摘下头盔,喝道:“林一凡,你不过是从贱民堆里爬起来的贼子,也敢这样与陈将军说话!”
“陈武年?”
林一凡发现那人居然是陈武年,心中当即就乐开了,不过这家伙逆来顺受惯了,眼高于顶,一首看不起灾民百姓。
上次将他堵在门外还不知教训,今天,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