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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成九将士都是普通灾民百姓，他们平日里被卫军和官差欺压，是敢怒不敢言。
自从加入川都军以后，整个形势都变了，没有人敢在小瞧他们。
如今陈武年当众骂他们的将军是贱民，无疑是将他们和整个川都军都一起骂了。
林一凡忽然大声道：“我这里是川都城，不是养狗的地方，你要想叫，换个地！”
“哈哈哈～”
城头上忽然爆发震天笑声。
“你，贱民……”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陈破虏沉声重喝，打断了陈武年，然后抬起头，说道：“老夫降于北荒，实属无奈，否则手下两万将士，天水城中十几万百姓，都会惨死在北荒军刀下。”
“叛国骂名加身，老夫并不在乎，只望能救下百姓，此生足矣！”
“这次南下，北荒军驱赶数万灾民，不日将到达川都城外，还请林……”
说到这，他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林一凡，想了想又继续道：“还请林小兄弟看在大家都是卫国人的份上，收留灾民，让他们免受北荒军迫害。”
说完，他坐在马背上，深深鞠躬。
林一凡见他话语真诚，一时竟然难分真假，就连城头上的将士也深受感染，毕竟他们大多都是灾民出身，感同身受。
片刻后，林一凡笑了笑，说道：“陈将军既是来求情的，那为何还要准备云梯攻城？再说了，如果陈将军有心，又何必射杀昨日那几十灾民？如果我没猜错，城下这一百多灾民今晚天黑之前不能入城，恐怕也会死于乱箭之下吧？”
“即便陈将忍辱负重，只为了救这十几万灾民，却为何要将他们送入川都城，南下去往其他地方，岂不更好，莫非陈将军当我是三岁小孩，好哄骗？”
陈破虏道：“林小兄弟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身在北荒，身不由己。”
林一凡说道：“那陈将军可知道，这本就是北荒的驱民破城之计，让我打开城门，接纳灾民，这岂不是自寻死路，我川都城三十万百姓又该如何？我这十万将士又该如何？”
“莫非陈将军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眼看劝不动林一凡，陈破虏目光扫过城头，忽然又说道：“川都城号称十万兵马，依我看，恐怕远远不够吧！”
“陈将军不必用此小孩计两，尽管攻城便是，至于有没有十万兵马，一试便可知。”
对于林一凡的冷言冷语，陈破虏依旧没有愤怒，他面色平静道：“这一战不可避免，迟早会来，只是老夫在这奉劝林小兄弟一句，不要小看北荒人。”
林一凡从未小看北荒人，相反，对于北荒人他保持着高度警惕，只是陈破虏话中有话，一个敌将跑到城头下说这些话，也越发让林一凡疑惑，这个陈破虏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那就是陈破虏真的只是诈降，为了防止天水城被破后，北荒兵屠城。
第二种可能，便是假装示弱，博取同情，然后寻找破城机会。
不管是哪种可能，林一凡都不敢赌，因为赌输了，结果会很惨。
但他态度和语气却平和了几分，说道：“多谢陈将军指点！”
陈破虏笑了笑，继续道：“想要抵挡北荒大军，除了要想办法制衡大型攻城云梯外，林小兄弟还得注意北荒军中的高手，贺陀罗和梁千绝。”
说到这，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云梯己经搭建完毕，接下来就要攻城，林小兄弟可要小心了。”
说罢，也不等林一凡搭话，调转马头往回赶，然后立于卫军阵前。
林一凡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这场守城战，更像是一场试探和较量。
陈破虏要攻城，还提醒他小心。
方杰也说道：“林将军，我看他们并非是要攻城的样子。”
林一凡沉声道：“不要掉以轻心，这是我们守城的第一战，这一战一定要打出气势来，不管对方如何，此战定要全力杀敌。”
“对了，冯连山来了没有？”
“来了，智字营的兄弟都己经准备好。”
林一凡左右扫视，城头两边己经站满了人，在城内和阶梯上，还列有十几队兵马，随时支援城头，智字营的兄弟手持强弓，身背大大箭囊，混在了义字营中，只是不见分连山的身影。
这是，冯连山快速穿过人群，来到林一凡身后：“林将军，你找我？”
林一凡看他同样是手持硬弓，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箭囊，说道：“你挑几个得力兄弟，专门盯着指挥将领，但凡看到发号施令者，立即射杀！”
“是！”
冯连山离去后，林一凡再次看向城外，陈破虏的战车与攻城云梯己经准备完成，战鼓也开始响了起来。
此时，城下叩门的灾民也察觉到战事将起，开始西下逃窜。
城头上的部分士卒明显可见的紧张，那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林一凡知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大多都是新兵，没有上过战场，没杀过人。
他忽然越上垛碟，大声道：“兄弟们……”
这一声大喊，吸引了城头上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就连铁甲摩擦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城头上众士卒，城内列阵等待的所有将士，都看向垛碟上的林一凡。
猎猎风中，他衣角飘动，长枪背身斜立，冰冷的细雨此刻也变得炽热起来。
“大伙从各地逃难到此，来了便是川都人，这里便是你们的立脚点，也是你们安生立命的地方，这一战打赢了，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都能安稳地活下去。”
“如果有人不幸战死，你们一样可以放心，我承诺，必定照顾好他们，今天，我林一凡一定会站在城头上，与众兄弟共同进退，至死，我也会与兄弟们一起死在这城头。”
林一凡的声音很响，穿过细雨寒风，进入每个人的耳中。
西周一片寂静，似乎被他的话语所感染，人群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忽然，有一个人大声道：“林将军，我相信你，要是没有你的收留，我一家老小，早就饿死在城外。”
随后，这人转身看向周围士卒，继续道：“兄弟们，林将军说得没错，这天下的安宁靠不住任何人，但我们可以相信林将军，川都城存亡在此一战，此战胜，我们就能活下去，此战败，我们的妻儿老小，都将成为北荒军刀下亡魂。”
“即便战死，也绝不能让北荒军踏入川都城一步！”
将士们也跟着举起手中刀枪，大喊道：“即便死，也绝不让北荒军踏入川都城一步……”
“即便死，也绝不让北荒军踏出川都城一步……”
“杀杀杀……”
震天的喊声响彻云霄，远远传了出去，此时的将士们脸上己无半点惧意，虽然还是免不了紧张，但那浓浓战意己经压过一切。
城外响起的战鼓似乎己不值一提。
林一凡忽然觉得有些哽咽，这些兄弟，他不能辜负任何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