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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谷的晨雾被冰魄石映成幽蓝色。阿丑踮脚将最后一把银星草投入铜炉，药汁顿时沸腾如熔岩。
沈清辞死死盯着《百毒谱》上的图示——冰魄石必须在皇族血脉催动下才能发挥药效。
"阿丑..."她突然按住孩子瘦弱的肩膀，"你当真要..."
阿丑摇摇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桂花糕，与当年毒死绾绾的一模一样。
"爷爷...留的..."
他掰开糕点，露出里面藏着的冰晶，"这是...解药..."
褚墨宸猛地夺过糕点："你怎会有这个？"
"周家...用这个...控制爷爷..."阿丑的眼泪砸在铜炉上，发出嗤嗤声响，"爷爷死前...把最后一点...藏在阿丑的疤里..."
沈清辞突然明白了一切。宇文鸿作为前朝国师，被迫为周家制毒，却暗中留下解毒之法。她颤抖着将桂花糕里的冰晶投入铜炉，炉火瞬间转为纯净的白色。
"成了！"陈锋激动大喊。可话音未落，山崖上突然射来火箭，正中铜炉！
爆炸的气浪将沈清辞掀飞数丈。她挣扎着爬起，看见阿丑被气浪抛向悬崖边缘！
"阿丑！"她扑过去抓住孩子的手，自己却滑向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褚墨宸的剑鞘卡进岩缝，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悬崖下传来北疆使者的惊呼："公主！"
沈清辞震惊地看向怀里的阿丑。
孩子腿上的月痕正在渗血，那血滴落悬崖，竟在半空凝结成冰晶！
"阿古达玛..."北疆使者跪地痛哭，"狼主找您十年了！"
阿丑迷茫地眨眼，突然从颈间扯出个吊坠——那是半枚狼牙，与使者手中的另一半严丝合缝！
"当年周家掳走您..."使者指向沈清辞手中的铜牌，"为的就是用前朝秘术控制冰魄石！
周府地窖突然传来闷响。褚墨宸的亲兵撞开密室暗门，发现墙上用血写着：
"景和十三年，周霸天命吾改造铜炉。吾假意应允，实则将毒烟管道反向连接其密室——沈知远绝笔"
血字下方是个暗格，里面躺着本账册。褚墨宸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周家与北疆王庭的盟书，末尾盖着漕帮总舵的朱印！
"报——！"哨骑狂奔而入，"运河上漕帮战船突然自燃！"
褚墨宸望向窗外，只见运河上升起淡青色烟柱——正是沈知远逆转的毒烟！
他缓缓跪下，将额头抵在血诏上："沈卿...朕定为你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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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细如愁丝，沈清辞蹲在药圃里修剪银星草。
青石板小径上突然传来马蹄声，她头也不抬："佩兰，把檐下的蓑衣递给门外淋雨的呆子。"
褚墨宸玄色常服的下摆己沾满泥水，却还固执地抱着满怀的樱枝。
去年栽的八重樱终于活了，嫩红的花苞沾着雨珠，像极了溪头村决战那日她颊边的血痕。
"陛下又擅离京城。"沈清辞甩去手上泥浆，"御史台该撞柱死谏了。"
"他们管这叫'巡视漕运'。"
褚墨宸将樱枝插进青瓷瓶，突然握住她沾泥的手腕，"清辞，周家九族己流放岭南。"
她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三年了，父亲的血书、阿丑的眼泪、铜炉的毒烟，仍会在午夜梦回时灼痛眼皮。
"阿丑...阿古达玛可好？"
"北疆王庭送来的信。"他从怀中掏出羊皮卷，"说小公主用冰魄石救活了整支商队。"
沈清辞终于露出笑意，眼尾细纹如初绽的樱瓣。檐下风铃叮当，惊飞了偷吃药籽的麻雀。
立夏这日，沈清辞正在晒制艾绒，忽听得门外佩兰惊呼。
她拎着药锄冲出去，只见褚墨宸的玄衣侍卫们抬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运河上剿水匪伤的。"褚墨宸解下染血的披风，"太医说只有你能救。"
沈清辞瞥见他袖口露出的明黄绢帛——分明是刚下朝就快马加鞭赶来。
她利落地剪开少年衣衫，伤口泛着诡异的青色。
"离魂散残余毒性。"她取来阿丑留下的冰魄石碎屑，"陛下该留着防身。"
"你更需要。"他忽然帮她拢起散落的发丝，"江南潮湿，旧伤易痛。"
药炉腾起白雾时，少年终于睁眼。
褚墨宸从怀中取出诏书："念你救驾有功，特许入太医院习..."话未说完，诏书被沈清辞抽走扔进药炉。
她瞪向皇帝，"太医院那帮庸医能教什么？"
火焰吞没绢帛上的龙纹，褚墨宸低笑出声。
重阳登高日，沈清辞在崖边采石斛。山下忽然传来熟悉的玄鸟铃响，她故意背过身去。
"清辞。"褚墨宸的气息裹着秋霜贴近，"北疆使团下月入京，阿古达玛求见你。"
她望着远山不语。
这些年他总带来各种消息：漕运肃清、冰魄石入药典、甚至为她父亲建了祠...却从不提那道空悬的后位。
"今年樱花开得不好。"他突然说。
沈清辞终于转身，发现他鬓角己染微霜。山风卷起药香，恍惚又是许多年前黑石堡地牢里，那个为她挡下毒箭的年轻帝王。
"明年..."她摘下腰间装满草药的香囊扔过去，"换个会种花的厨子来。"
褚墨宸接住香囊的手微微发颤——这与当年绾绾给他绣的香囊针脚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佩兰的呼喊，炊烟从山居袅袅升起，像极了他们错过的无数个春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