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远被带到一间空隔间前。士兵打开门锁,冷冷道:“入内,不得插门!限时半柱香!我等在此守候!” 门只能虚掩着,根本无法完全关上,更别提从里面插上了!
张怀远面红耳赤,在两名士兵如同探照灯般的目光逼视下,硬着头皮挪了进去。隔间内极其简陋,只有一个深埋地下的木制粪桶,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墙壁是崭新的厚木板,光滑无比,别说刻字传递信息,连个指甲印都很难留下!他绝望地发现,别说传递东西,就是想在里面多磨蹭一会儿,门外士兵那冰冷的催促声都会立刻响起!
半柱香时间一到,无论是否解决完毕,士兵便毫不留情地催促离开。张怀远几乎是逃也似的被“护送”回自己的号舍,全程如同游街示众,屈辱感比生理需求更甚百倍!而在他之后申请如厕的每一个考生,都重复着同样的流程:申请—敲锣—士兵押送—隔间如厕(门不得关死)—士兵监视(甚至能听到里面的声音)—押送回号。那二十多间相隔甚远的厕房,彻底断绝了任何考生在厕所区域进行交流或传递的可能!这哪里是方便之所?分明是胤禛精心设计的、冰冷的隔离囚笼!
**胤禛的身影,偶尔也会出现在号舍之间的通道上。**
他步伐沉稳,玄色衣袍在灰暗的号舍背景中格外醒目。他并非随意巡视,目光锐利如鹰隼,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埋头苦写的考生,实则是在观察他们的状态,以及……他们笔下文章的只言片语。
他走得很慢,如同无声的幽灵。所过之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巡逻的士兵停下脚步,肃立行礼。考生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握笔的手抖得如同筛糠,生怕被这位冷面阎王盯上。沙沙的书写声都变得微弱而凌乱。
胤禛的目光掠过一张张考卷:
* 有人下笔如有神,字迹工整,文思泉涌,引经据典,论证严密,卷面清爽。胤禛的眼神会微微停留一瞬,不易察觉地点点头。此乃真才实学,璞玉待琢。
* 有人抓耳挠腮,满面愁苦,纸上涂涂改改,墨迹斑斑,写出的句子生涩拗口,甚至词不达意。胤禛眉头微蹙,心中了然。此等水准,能中举己是侥幸,会试不过是陪跑。
* 更有人,面对考题,眼神空洞,笔下迟迟不动,或者写出的东西前言不搭后语,错字连篇,甚至将圣人之言都引用错误!胤禛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在那人身上!胸无点墨!这等滥竽充数之辈,是如何混过乡试的?背后必有蹊跷!他不动声色,但身后的戴铎早己心领神会,默默记下了此人的号舍位置。
考场之内,众生百态,在这位监临官冰冷的审视下,暴露无遗。才华与平庸,勤奋与懈怠,正首与投机,在这铁幕般的压力下,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