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营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他根本没有时间瞄准!就在老虎扑倒强子、低头噬咬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如同猎豹般从雪窝子里蹿了出来!身体前冲,借着冲势,双手死死攥住那杆沉重冰冷的五六半,像握着一根烧红的铁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黑洞洞的枪口,狠狠向前一捅!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钝响!
那冰冷的、还带着硝烟余温的枪口,连同前面一截乌亮的枪管,结结实实、分毫不差地塞进了老虎刚刚张开、正要咬下的血盆大口之中!一首顶到了它的咽喉深处!
老虎的动作骤然僵住!那双近在咫尺、燃烧着暴怒和嗜血的幽绿竖瞳,瞬间被一种极度的错愕、痛苦和本能的恐惧所充斥!巨大的虎躯因为咽喉被异物强行堵塞而剧烈地痉挛起来,发出“嗬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窒息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张连营甚至能看清老虎口鼻中喷出的滚烫白气,能闻到它喉咙深处那股浓烈的血腥和腐肉混合的恶臭!他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块块坟起,爆发出生命中最原始的力量!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枪托,用身体死死抵住,不让老虎甩脱!
缓过神来的家伟冲着大爪子的头连开三枪!
就在老虎因剧痛和窒息而本能地想要甩头摆脱口中异物、巨大的力量即将挣脱的瞬间——
张连营的右手食指,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轰——!!!”
枪声在如此近的距离炸响,如同在耳边引爆了一颗炮弹!巨大的轰鸣瞬间剥夺了所有的听觉!
枪口焰近距离猛烈喷发,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枪管在老虎紧闭的口腔深处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那颗子弹,在老虎脆弱的喉骨和颅腔底部猛烈爆炸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虎啸。只有一声极其短促、如同破口袋被撕裂般的闷响,混合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重腥气的粘稠液体和破碎的组织,如同喷泉般从老虎的口鼻、甚至眼眶中猛烈地激射出来,溅了张连营满头满脸!滚烫、腥咸!
抵在枪托上的恐怖巨力骤然消失!
那庞大如同小山般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倒塌!沉重地砸在雪地上,激起一片巨大的雪雾,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西肢和尾巴无意识地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不动了。幽绿的瞳孔迅速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只剩下空洞和死寂。
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皮肉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来,浓得化不开。
雪窝子里,强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毫无血色,眼神呆滞,显然还没从刚才那电光石火的死亡边缘回过神来。
张连营保持着前冲抵枪的姿势,僵立在原地。滚烫的虎血顺着他的额头、脸颊往下淌,滴落在雪地上,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珠。他手中的老套筒枪口还冒着袅袅青烟。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雪原上格外清晰,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被后坐力撞得生疼的肩胛骨。
他看着脚下这具刚刚还散发着滔天凶威、此刻却己彻底死寂的庞然巨物,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有完成猎杀的冰冷,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东西,沉在心底。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深深捅入虎口的枪管拔了出来。枪管前端沾满了粘稠的血浆和破碎的软组织,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冻结。他沉默地撕下一块里衬的棉布,开始擦拭枪管,动作机械而专注。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棉布传来,才让他感到一丝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强子才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老虎巨大的尸体旁,看着那破碎的头颅和流淌一地的红白之物,脸上没有丝毫猎杀猛兽的兴奋,只有深深的恐惧和后怕。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连营哥……咱……咱把它弄回去?”
张连营擦枪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老虎庞大的身躯,又望了望远处在风雪中沉默的、无边的山林。老爹那沉重得如同叹息的话语,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连营啊,山里的东西,打一头少一头。有些东西,打绝了,山就死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皮子得剥下来。虎骨、虎鞭……都是值钱的药材。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肉带不了,也……不能带。留给山神爷吧。”
张连营问道:“强子,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缓缓就好”。强子说道。
几人开始动手处理老虎。张连营熟练地剥下虎皮,小心地收好。强子和家伟则把虎骨、虎鞭等收拾起来。当一切处理妥当,张连营对着山林拜了拜,说道:“山神爷,多有得罪,这肉就留给山里的生灵了。”
张连营三人也是往回走着,路上对着两人说道:“这几天我们先休息几天,我找人把这张虎皮处理了。”
家伟疑惑道:“咱不留着吗?”
张连营说道:“不留了,原本我想着,有个啥事,需要求人办事什么的,这也算是个稀罕玩意,现在咱手里还有几张,这张就先卖掉吧,这和棒槌不同,留在手里并不是啥好事!”
张连营随后又想到什么说道:“上次和你们说的要好好练练枪法,你们都没当回事啊!”
家伟和强子也是尴尬不己。
张连营说道:“这可关乎自己命的东西,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张连营也是想给两人些压力,说道:“今年好好练一练,我们今年进山就往深山里走,明年冬天我想去熊国一趟,先去打打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