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谢家小院的忙碌己渐成常态。
自打与镇上的“广济药行”谈妥意向后,谢令仪便着手整顿药田、安排采摘,井水分流的修筑也提上日程,整个后山地界被她划出几条新的坡道沟渠,便于以后集中种植和运输。
这一日清早,她照常唤沈青砚随她巡田。
“你看这边地势稍低,雨水容易积,我们得先把这块高出来些。”
谢令仪指着山坡一角,一边说话,一边俯身拔起一株错生的草药。
“嗯,我记着。”沈青砚站在她身侧,声音温润,眼却紧盯着她伏身的模样,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下。
谢令仪此时穿得清凉些,袖口略宽,抬手时衣摆轻摆,露出一截纤细手腕。那纤腕虽握锄拿草时不见一丝柔弱,却也不乏女子该有的婉约。
沈青砚看得一瞬失神。
他低头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专注脚下泥地,但鼻尖仍萦绕着她靠近时淡淡草木香,清而不寡,像春天里细雨后的山茶。
谢令仪忽然抬头:“青砚,你是不是脸红了?”
沈青砚一僵,耳根立时泛起红色。他低声答道:“只是……天气热了些。”
谢令仪盯着他看了一眼,没多言,只笑着将他领回屋中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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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凉。
沈青砚独自一人守在偏屋。小院扩建后,谢令仪虽留他一席居处,却仍未许他同屋,既保距离,也免嫌疑。
他本应安心入睡,偏偏这几日心绪不宁。那夜回程途中她十指相扣的触感仍在掌心残留,那温热仿佛种子一般,在心湖中生根发芽。
他梦见她了。
梦中谢令仪披着外衣,脚步轻巧地走进他屋,唤他名字时,声音比平日柔软些:“青砚……”
她朝他走来,手指滑过他额角,再缓缓抚到他脸侧。
他情不自禁抱住她,吻上那一首被他克制的唇。
她竟未拒,反而含笑回拥——
梦中炽热一寸寸烧过理智,身体反应根本无法克制。梦醒时,天未亮,薄汗湿透中衣,被褥凌乱不堪。
沈青砚惊坐而起,一手捂住额头,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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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夜后,他开始有意疏远谢令仪。
谢令仪很快察觉。巡田时他总走在她身后几步,说话也寡了,眼神一遇她便偏开,连早晚送茶的习惯都由其他人代劳。
“青砚。”这日傍晚,她终于叫住他,“你是不是在躲我?”
沈青砚一震,低头不语。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他身前,强迫他抬头看她。
“你不是一向最讲分寸的人吗?怎么突然开始扭捏了?”
他嘴唇动了动,终于低声道:“不是扭捏,是怕。”
谢令仪皱眉:“怕我?”
“怕自己。”他终究说出心底话,“怕……心思露出来,连你都不愿见我。”
“你当我是什么?任你靠近时顺心,动情时就该躲远的人?”
谢令仪眯了眯眼,靠近一步,几乎鼻尖贴上他的额头。
“你心思我不是没察觉,可我没拒绝你,是你自己心虚逃开,还怪起我来了。”
沈青砚呼吸骤紧,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轻声一笑,唇角带着几分调侃,又伸手轻拍了拍他胸口:“既然有情,就别怯。你若不敢靠近,我只当你那日说的‘护我’是场戏。”
他猛然抬头,眼底藏着燃烧的火光。
“我敢,只是怕……失礼于你。”
谢令仪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己经是我许定的正夫,有什么是失礼?”
话音落下,她俯身轻轻吻了他一下。
唇上温度惊得沈青砚瞪大眼睛,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叫礼。”
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他怔愣在月光下,良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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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家小院便传出消息——
令仪大人亲口所言,待井水分渠、药田初成之日,便是迎娶沈青砚之时。
消息传出,村中哗然。
有人欢喜有人妒,尤其几家曾打过沈青砚主意的女户,早己气红了眼。
但谢令仪眼里,己只有那人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