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村头传来一声鸡鸣。
谢令仪尚未起床,便听到院外有人敲门。
卫长风守夜未睡,己在门前应声而出,神情警觉:“何事?”
村里巡守跑得气喘:“昨夜山后荒地,有人翻墙,躲在药田边不走,像是探查什么!”
谢令仪披衣而出,眉头微皱:“抓到人了?”
“未曾,只留下一串脚印,还有……”巡守递上一块黑布,“这东西,被挂在田垄上,似是信物。”
卫长风接过来检查,那黑布角绣着半个“宣”字,针脚繁复,一看便知出自城中绣坊。
“宣家。”他低声道,“又是他们。”
顾清和也闻讯而至,抱着药册赶来:“不能再拖。宣家早前在城中医药铺买下数家铺面,若真是觊觎药方,我们己有不小的麻烦。”
谢令仪看了眼他:“你说的铺子……可有顾家旧人涉及?”
顾清和眼神一冷:“有两家,是我曾堂伯所设,如今被宣家一钱买下,连掌柜都换了。”
谢令仪眸光深沉。
沈青砚挺着小腹缓缓走来,脸色微白,却依旧握着热汤壶为她续茶:“你昨夜回来晚,梦里都皱眉头。我说过,不愿你独担。”
她握住他手:“你现在是我家里的命根子。再大事,也不许你劳神。”
沈青砚笑了笑,坐下:“既如此,我便教你管人。”
谢令仪:“?”
“药田、粮仓、织坊,哪处人不多?你平日大刀阔斧惯了,可家中若没个细心人,处处都能出事。”
卫长风忽道:“沈公子说得是。许多事……我们三人也能担着。”
顾清和斜睨他一眼:“你这‘我们’,说得挺顺口。”
沈青砚慢吞吞补刀:“是啊,昨日还在争谁看门,今儿就开始‘我们’了?”
卫长风耳尖发红,低声辩解:“妻主要我守夜,我哪敢懈怠……”
谢令仪被三人这几句你来我往逗得笑出声,放下心来:“好了,都别打趣他了。长风确实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
沈青砚眸色一动,忽然轻轻拉住她衣袖:“那我呢?我辛辛苦苦在家养崽,谁夸我一句?”
谢令仪忙坐回去:“夸你夸你,青砚最乖,家中有你我放心极了。”
顾清和低声咕哝:“真是一家西口了。”
—
午后,谢令仪召集了村中几位心腹,在堂屋设了一个简单的村防议会。
“宣家这步棋,若成,可将整个村庄收入囊中。我们要设法自保。”
村正拄着拐杖道:“昔年官府调税,咱村靠你牵头才免于流民之祸,如今你出声,咱们自然听你的。”
“我不止是为自己。”谢令仪低声道,“这村子养我,护我,我谢令仪不会让它沦为旁人之手。”
她目光一转,落在卫长风身上:“从明日起,分出夜巡守备一组,长风带队,分三班轮岗。”
“顾清和掌药,暗地再炼些避毒驱邪的香料,万一有人在暗中投毒,可自保一二。”
“至于我——我会走一趟镇上,探一探那宣家背后的根源。”
众人齐声应下。
—
夜里,月光清冷。
谢令仪独坐廊下,看着前院烛火,眼神沉静。
卫长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妻主。”他轻声,“我知道我不如他们会言语,不如沈公子温润,也不如顾郎有才。”
“但你若要人守,你若信得过我……我愿终身只为你执剑守门。”
谢令仪转身看他,那一瞬,眸中有了异样的光。
“我从未要你为我执剑。”她站起身来,轻轻拍去他肩上的夜露,“我希望你,是为你自己,也为这家。”
她目光柔和,语气却坚定:“而我,会护着你们,不让你们再受半分伤。”
卫长风愣了愣,耳根再次泛红,却只低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