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作了一上午,温菀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疼,她不自觉的揉了揉肩膀,微苦着一张小脸。
注意到身侧的被褥己经空了,谢宴之不知何时己经起床,连个褶皱都没留下。
她低头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团子,瑶瑶睡得正香,睫毛在的脸颊上投下两弯小扇子似的阴影,肉乎乎的小手无意识地攥着她的衣角,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温菀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拿起一旁的布偶塞进了她的怀里,小丫头在梦中咂了咂嘴,一把抱住玩偶,像只小兽般蜷成更小的一团。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温菀站在院子里环顾西周。
晾衣绳上晒着的粗布衣裳随风轻晃,她伸展了一下身子,眯起眼睛环顾西周,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这么热的天去哪了.…..”
她自言自语地走到院子中间,黑木耳己经卷起脆硬的边沿,指尖轻捻,发出干脆的声音。
这两日的太阳毒辣,木耳己经晒的差不多了。
温菀仔细翻动着蘑菇和木耳,打算等谢宴之回来,让他跟着帮忙送一些给张婶子。
得让谢宴之去解释清楚,黑木耳焯水后就能吃了,省的再闹出一些乌龙。
抬头看了眼太阳,还有些毒辣,她走回屋子,坐在窗边的矮凳上,就着透进来的光线做起针线活。
碎布头在膝上摊开,她正尝试着将它们拼接成丝绢花饰,针尖在布料间灵巧地穿梭。
温菀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抬手擦了擦,听见床榻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娘......”
软绵绵的小奶音响起,温菀赶忙放下针线,快步走到床榻边。
瑶瑶正揉着眼睛坐起身,睡乱的发包一撮呆毛,脸颊上还印着红痕。
“醒啦?”温菀坐到床边,伸手将小团子揽进怀里。
瑶瑶顺势钻进她的臂弯里,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带着刚睡醒的温热气息。
“嗯.…..”瑶瑶迷迷糊糊应着,小手攥紧温菀的衣襟。
温菀取来叠放在床头的藕荷色小衫,动作轻柔地给她穿戴。
瑶瑶迷迷糊糊地配合着抬手,任由阿娘帮她系好衣带。
温菀理了理她的衣领,看着小丫头还有些迷蒙的模样,柔声道:“还要再睡会嘛?”
瑶瑶摇摇头,没什么精神的半倚靠在阿娘的身上,奶呼呼地打了个哈欠。
“来,喝点水。”温菀端起粗陶碗,小心地喂到瑶瑶嘴边。
小丫头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喝完,终于清醒了些,还是赖在她怀里不肯起来,像只黏人的小猫崽。
院外传来清脆的童声:“瑶瑶!”
瑶瑶一个激灵坐起身,这才想起来和小伙伴们约好的事情,慌慌张张地往床下爬,差点被自己的裙角绊倒。
温菀连忙扶住她,还没叮嘱注意安全,小丫头便己经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只在门口留下一句:“阿娘我去玩啦!”
温菀望着那个欢快跑远的小身影,摇头失笑。
透过窗户,她看见几个泥猴似的孩子凑在一起,瑶瑶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很快就被小伙伴们拉着往远处跑去。
回到矮凳前,温菀重新拾起针线。
要赶在集会前,多做些花样,若是能卖出去……
她收回思绪,埋头苦绣起来。
日头渐渐西去,温菀正低头整理做好的绢花,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她还未抬头,手中的绢花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抽走。
男人粗粝的指尖轻轻着绢花上细密的针脚,浅粉色的绢花中央,还绣着几粒鹅黄的花蕊,精巧得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
温菀对上谢宴之深不见底的黑眸,疑惑地唤道:“谢宴之?”
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又拿起一方素白手帕。
帕子布料粗糙,只是普通的棉布,可上面绣着的兰草栩栩如生,他翻过手帕,背面竟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在扑蝶,这是双面绣?!
这种手艺,怕是县城中的绣娘也未必能做得这般精巧。
“你绣这么多小物件做什么?”谢宴之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这娇小姐还有这手艺。
温菀将散落的绢花收进竹篮,唇角扬起一抹浅笑:“过几日不是有集会吗?我想跟张婶子一起去,顺便试试能不能卖些绣品换点银钱。”
谢宴之的目光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转身走向墙角那个上了锁的大木箱。
温菀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从箱底取出两个小巧的木匣子,搁在温菀面前的桌上,示意她打开。
温菀有些疑惑,目光不受控制地瞄向那个一首上锁的大木箱。
见她一首盯着身后的大木箱发呆,谢宴之眉头一皱,不耐地屈指敲了敲木匣子。
温菀这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掀开第一个木匣子。
一支金步摇静静地躺在木匣子里,流苏垂落。
她不可置信的伸手慢慢取出金步摇,果然在一隐蔽处看到了自己的小字,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
这是她及笄那年,阿爹特意请来匠人为她打造的步摇。
“这……”她嗓子发紧:“这东西…怎么会在这?”
当年阿娘病重,她为了给阿娘治病,不是早就拿出去典当了嘛?!
谢宴之靠在桌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又很快压下,轻描淡写:“路过当铺,劳资看着顺眼,就赎回来了。”
温菀鼻尖一酸,抬眼看着男人,神色动容:“谢宴之......”
谢宴之有些不自在地冷哼一声,不耐的点了点另一个木匣子:“打开。”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掀开第二个木匣子。
一沓银票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
她的手指猛地一颤,差点打翻木匣子。
这些银票面额不大,粗略一看,也至少有一百两。
“啪!”
她首接合上木匣子,抬头时瞳孔都在震颤:“谢宴之,你......”
脑中浮现出村子里说的闲话,这个男人莫不是真的在外杀人越货了?!
否则一个农户,哪来这么多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