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娇娇对这种灰色地带并无恶感,反而觉得它是特定历史时期下底层人民生存智慧的一种体现。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西周,确认无人注意这个角落。
“大娘,就这两只?”尹娇娇的声音也压低了,带着点寻常姑娘的好奇。
大娘见有门儿,立刻来了精神,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哪能啊!闺女你想要啥?鸡蛋有!刚下的,新鲜着呢!还有这个……”她飞快地从围裙底下摸出一个小布袋,打开一条缝,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米!“上好的粳米!熬粥蒸饭都香!还有细白面!比粮站供应的强多了!”
尹娇娇心中了然。这大娘显然是个“串子”,自己可能养了点鸡,但更多的是作为掮客,帮别人在黑市上出货,赚点差价或口粮。她想了想家里的情况。母亲最近念叨过几次想炖只老母鸡补补身子,父亲也喜欢吃炒鸡蛋。至于米面,家里虽然不缺,但品质确实一般。空间里虽然物资堆积如山,但总得有个明面上的来路,偶尔在黑市“买”点,正好能掩饰。
“鸡要一只,母的,有吗?鸡蛋来三十个。米和面……各要五斤吧。”尹娇娇快速报出需求,语气平静。
大娘一听是大主顾,眼睛更亮了!她左右看看,飞快地掀开蓝布,从竹篮底下麻利地提出一只同样被捆好的、羽毛黄褐色的母鸡,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垫着稻草的瓦罐,里面满满当当装着沾着鸡粪和稻草屑的新鲜鸡蛋。接着,她变戏法似的从门洞后面拖出两个小布袋,一个装着雪白的大米,一个装着同样细腻的面粉。
“闺女好眼力!这老母鸡最补身子!鸡蛋都是今早摸的,个个新鲜!米面都是今年的新粮,绝对没掺假!”大娘一边麻利地过秤(用的是一杆小小的、藏在围裙里的杆秤),一边小声夸赞着,“母鸡一块八,鸡蛋一毛一个,三十个三块,米一毛八一斤,五斤九毛,面一毛五一斤,五斤七毛五……一共六块三毛五!闺女你给六块三就行!”
价格确实比供销社便宜不少(供销社鸡蛋凭票也要一毛二一个,活鸡更是难买),而且不用票。尹娇娇没有还价,从帆布包里数出六块三毛钱递了过去。大娘接过钱,飞快地数了一遍,脸上笑开了花,手脚麻利地把鸡(用一根草绳捆好鸡脚,方便提)、鸡蛋罐、米面袋子都推到尹娇娇脚边。
“闺女拿好!下次要啥再来!我常在这片!”大娘低声说着,又警惕地缩回了门洞的阴影里,盖好蓝布,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尹娇娇看着脚边这一堆东西,微微挑眉。一只活鸡,一罐鸡蛋,两袋米面,再加上她原来买的那些零碎……这帆布包显然装不下,提着也太过显眼,尤其是那只还在扑腾的母鸡。
她提起东西,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几乎无人通行的死胡同。胡同尽头堆满了杂物和垃圾,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确认西下无人,连只野猫都没有后,尹娇娇心念微动。
无声无息间,她脚边那只还在轻微挣扎的母鸡、装着三十个鸡蛋的瓦罐、两袋沉甸甸的米面,以及她帆布包里除了糖果点心和一小部分毛线(留作掩护)之外的所有东西——雪花膏、蛤蜊油、大部分毛线、铝饭盒、炒瓜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