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
“……什么?”
祁郢一愣。
姬如雪赤红着双眼,满脸的愤懑与委屈。
“那狗皇帝先前都把你打成啥样了,你凭什么还要替他江家守这江山?前脚把人打了,后脚又把人当驴使唤,他把咱当什么了?”
想到这人伤势都没有痊愈就被他们赶去战场,姬如雪心里就堵得慌。尤其是想到对方可能还安排了暗害他的后手,她就更是憋闷得想杀人。
“……”
原来是还在置气……
望着她那红得跟兔子似的的眼睛,祁郢哪里还能不明白她这是在替他不平呢,心下不由就是一软,果然还是媳妇疼他。
尽管不知她是从何处得知了此次出征的情况,但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他费力解释的功夫。
于是祁郢尽量放缓语气,轻声安抚她道:“夫人……一码归一码,人家毕竟是君而我是臣,他打我是因为我确实悖逆了他。如今外敌叩边,不是计较这些利益得失的时候啊。何况,我这守的也不是他江家的江山,而是我们自己的家园,所以……不生气了,行不?”
“你!你这个木头脑袋,我怎么跟你说不清呢?”
姬如雪气极,狠狠跺了跺脚。
“反正不许去!今天你敢离开我的视线半步,老娘我就跟你和离!”
最后无可奈何又心急如焚的她,干脆祭出了最后的杀招。
“和……和离?”
听到这两个字,祁郢瞬间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瞪首了眼睛。
不是,怎么这就扯上和离了?
而且他自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同她两人相处得还不错,还以为她己然对他敞开了心扉。
……原来她竟还想着和离之事吗?
想到新婚那天早上对方跟他说的话,祁郢瞬间心如刀绞。
“……”
望着对方的眼神从震惊到失落,再到痛苦,姬如雪便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了。然而此刻,她却没法跟他解释了,她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将他留下来,哪怕这个手段会令他受伤。
“所以,不走了行不?咱们回去,你要是不好跟陛下说,那就我去说,你本来就有伤在身,我不信他还能非逼你去!”
来完硬的自然要来点软的,姬如雪尽量轻声细气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惜,对方只是低着头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扬起头。
“抱歉,这一次我真的没法留下来了,和离之事……等我回来再谈吧。”
说完,便翻身上马,不愿再面对这个让他心痛的人和问题。
姬如雪见他竟然还要走,顿时也来不及思考了,当即大喊了一声:“那要是你回不来了呢?!”
“……!”
骑在马上的身影再次顿住。
祁郢只觉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指尖都泛起麻痹的刺痛。
她这话……难道是希望他回不来吗?
抓紧缰绳的手指节泛白,祁郢感觉自己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呼吸都迟滞了起来。喉咙里也在此刻涌上一股腥甜,原来痛到极致,是真的会呕出血来的。
“若是回不来……那便依你所言,和离。”
最终,他头也不回,沉声留下一句诀别之语后,就迅速骑着马离开了。
他怕再停留一会儿自己就会从马背上栽落下去。那样太狼狈、太丢人,他是军人,他不允许自己如此难堪。
“祁郢?”
望着那不由分说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马,姬如雪先是不可置信的轻呼了一声,随后便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祁郢!!!”
那一刻,姬如雪只觉眼前的天都塌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狂涌而出。
“啊!!!!!!!”
为什么?
为什么想让他留下就这么难呢?
家国大义在他心里难道就比她还要重要吗?
戏文话本里的主角,不是都可以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一切吗?
她只是想让他为她驻足停留,不要上那该死的战场……为什么就那么难啊?
“呜呜呜……你个笨蛋,给我回来啊……”
那一天,姬如雪绝望的跪坐在地上,望着那抹如血的残阳,从夕阳西下哭到了天黑,又从天黑哭到了天明。
身旁两名护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手足无措的守护在一旁,心急如焚。好在,他们还算有点脑子,没有真的只是在那干等着。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靖王来了。
江景清得到消息,连夜便策马赶来了俾县。
如今祁郢被一道圣旨派去了前线,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他必须照顾好他媳妇儿啊。
所以当他赶到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双眼红肿如核桃的姬如雪。江景清顿时吓了一大跳。
“小雪儿啊,你咋了呀,你别吓本王啊!”
姬如雪神色木然的僵硬抬头,张了张口似想跟他说些什么,可喉咙己经哭到沙哑,发不出声音了。最后努力了半天,才发出一声细若游丝般极其细微的干哑声音。
“救祁郢,快去救他,有人要害他……”
“什么?”
江景清没怎么听清,正想将耳朵凑过去让她再说一遍,对方却己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喂?喂!哎呀,这不省心的丫头,到底出啥事了啊?”
江景清无奈,只能将她先带回天京城医治,回头等她醒了再问问看。
两日后。
靖王府邸,姬如雪经过这两日的休养和调理终于缓过来了。于是,她将此次出征的队伍中可能有人会伺机谋害祁郢的事说了出来。
江景清听完也是皱起了眉头。
“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谋害三军主帅……”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然而,当姬如雪说出这消息是从那位神秘的国师大人口中得到的时,江景清面上的神色终于变得凝重了起来。
“所以……你原本的打算是想将老祁截住,不让他去战场?”
姬如雪点点头。
江景清却摇了摇头。
“你这本来就行不通,能留下他就有鬼了。父皇都将统军主帅的位置给他了,他就得承担起这份责任,你这要求不仅是让他抗旨,更是在让他临阵脱逃。以他的性格,就是杀了他也做不到。”
“可是他伤本来就没好啊,陛下让他带伤上阵本来就是强人所难,他就算事后后悔了、想拒绝,又怎么了?”
姬如雪仍旧有些愤懑不平、不服气的争辩道。
“唉……”
江景清叹息了一声,“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时候有些事,你是没法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