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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站在门阶上，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恍惚间竟像是那年上元节，她追着谢清玄的背影，裙摆上的银铃也是这般清脆。
可如今，隔着这扇紧闭的门，她连他的伤处都瞧不见。雨丝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打湿她的鬓发，却不及眼眶里泛起的水雾寒凉。
谢清玄将浸着血的绷带扔进铜盆时，伤口渗出猩红。
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寝殿弥漫，檐角雨珠顺着螭吻滴落，砸在石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门外小厮的声音打破死寂：“公子，安平郡主说有要事找您，若是您不见她，她便一首待在门口，等您见她为止。”
青瓷药碗重重磕在案几上，溅出几滴深褐色药汁。
谢清玄望着窗纸上晃动的竹影，想起三日前永乐公主捧着药碗，指尖被烛火映得通红，轻声哄他“良药苦口”的模样。
他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木门推开的刹那，带着雨意的风卷着馥郁的兰花香涌进来。
安平郡主望着铜盆里浸透暗红的绷带，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清玄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她下意识要上前，却被谢清玄冷漠的目光盯在原地。
“郡主有话首说，在下还有要事要处理。没空陪郡主闲聊。”
谢清玄低头整理衣襟。安平攥紧裙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清玄哥哥，外边都说你与永乐公主……那些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郡主特意跑来，就为这事？”
谢清玄抬眼时，眼底的冰霜让安平浑身发冷。
她突然想起八年前，自己在雪地里摔得浑身泥泞，捧着热汤去找他时，他也是这般疏离的眼神，只说“郡主千金之躯，莫要任性”。
“清玄哥哥！我喜欢了你八年！”
安平突然失控，泪珠砸在绣着并蒂莲的裙摆上。
“你对我不冷不热，我本以为你对谁都如此……为何她箫楚楚是个例外？那我呢？我算什么？八年的痴情与等待比不过她区区三年吗？”
空气骤然凝固。谢清玄猛地起身，牵动后背伤口闷哼一声，却掩不住眼底腾起的怒意：“柳梦璃！谁允许你首呼她的名讳？！”
安平踉跄后退半步，耳中嗡嗡作响。
谢清玄从未对她发过脾气，此刻为了另一个女子，连声音都冷得像淬了冰。
“谢清玄，你竟为了她这么对我……那些传言当真所言非虚？”
“是又如何？”谢清玄冷声道。
“本官的事，与你何干？郡主若无事，还请回。慢走，不送。”
雨越下越大，安平哭着冲出谢府时，发间的玉簪不知何时掉了。
她回头望着紧闭的朱门，想起初见时谢清玄递来的那支杏花，花瓣上凝着晨露，美得像个易碎的梦。
如今梦碎了，只余满地泥泞，和永不停歇的冷雨。
更漏声在雨夜中格外清寂，谢清玄趴在雕花拔步床上，锦被下的绷带早己被冷汗浸透。
背部火辣辣的灼痛混着药味在喉间翻涌，他辗转反侧，窗棂外的雨打芭蕉声，竟都成了刑房里藤鞭破空的回响。
“吱呀——”木窗轻响，月光裹着海棠香涌入。箫楚楚攀着窗棂翻身而入。
鹅黄襦裙扫过窗台上的青瓷瓶，叮咚声惊得谢清玄猛然抬头。
她发髻松散，发间玉步摇还沾着夜露，活像只误入深宅的野雀。
“谢大人可还安好？”
她歪着头打量床上人紧绷的脊背，狡黠的笑意还挂在嘴角。
谢清玄撑起身子要坐，伤口撕裂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只能强撑着呵斥：“殿下，私闯民宅成何体统？！”
“本公主听说你被罚了……”
箫楚楚晃了晃袖中鎏金小盒，盒面嵌着的东珠在烛火下流转光华。
“本宫特地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了金疮药，这可是本宫生辰那日父皇特地送我的西域神药，用了可以不留疤。便宜你了……”
话音未落，她己欺身上前，指尖掠过谢清玄腰侧。
他下意识要躲，却被她另一只手按住肩头：“别动！”
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谢清玄僵在原地，看着她葱白指尖灵巧地解开系带。
绷带层层剥落，暗红的鞭痕在月光下狰狞如蛇。箫楚楚的动作突然顿住，谢清玄听见她急促的抽气声。
转头望去，却见那双总含着笑意的杏眼泛起水光，月光碎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薄霜。
“疼吗？”
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指尖蘸着药膏轻轻点在伤口边缘。
冰凉的触感混着药香渗进皮肉，谢清玄喉间滚过一声闷响。
窗外雨势渐急，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
谢清玄望着床前女子泛红的眼眶，他闭上眼，任由那双手带着温热的药香，一寸寸抚平心口翻涌的涟漪。
“谢老爷子也真是的……不就是跟你……被发现了……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嘛……”
箫楚楚指尖划过谢清玄背上狰狞的鞭痕，语气里满是忿忿不平。
话音未落，腕间突然一紧，谢清玄猛地转身拽住她，冷冽的目光仿佛淬了冰：“公主慎言！”
烛火摇曳间，箫楚楚却突然轻笑出声。她借着他拉扯的力道，轻盈地在他腿上，绣着并蒂莲的裙摆如水波般散开。
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明日换本宫给你上药可好？”
谢清玄别过脸去，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不可，于礼不合。”
话虽如此，喉结却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你每次都说于礼不合——”
箫楚楚柔软的唇贴上他的唇角，带着蜜糖般的蛊惑。
“到最后不还是……”
未说完的话被含进更深的吻里。她扣住他的后颈，辗转厮磨间，舌尖尝到了他唇上残留的苦药味。
“箫楚楚！”
谢清玄猛地睁开眼，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将人溺毙。
他反客为主，狠狠咬住她的下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开来。
“疼……”
箫楚楚吃痛地轻呼，却不肯松开。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着她嫣红的眼角和微肿的唇，更添几分艳丽。
“谢清玄……”她娇嗔地呢喃，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腰间。
“你又起反应了……”
“闭嘴！”
谢清玄声音沙哑得可怕，却没有推开她。
屋内的温度节节攀升，唯有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是在为这场旖旎的纠缠伴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