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莲令

第4 章 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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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折莲令
作者:
墨问心兰
本章字数:
4164
更新时间:
2025-06-03

夜色如墨,谢府书房内烛火摇曳。谢明远望着跪坐在青砖上的儿子,烛光将谢清玄清俊的侧脸镀上一层暖黄,却掩不住他眉间的坚决。

“爹,儿子不能娶公主!”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明远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儿子起身:“玄儿,这是陛下的旨意,抗旨可是大罪。”

谢清玄却纹丝不动,目光灼灼:“先不说历代的公主娇纵跋扈,豢养面首不说。”

“倘若我娶了公主,恐难以担当大任。我既入了翰林,前途自是一片光明,上至尚书,乃至宰相皆有可能。可我若成了驸马便成了外戚,外戚掌权是要被争议的!”

话音刚落,一阵夜风突然灌进书房,“砰”地撞开虚掩的门。案头的《翰林院典章》被卷起,书页哗啦作响。

谢清玄下意识握紧腰间祖传的蟠螭纹玉佩,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能让他镇定下来。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影,他继续说道:“父亲可知历代三十七位驸马,能在朝担任五品官职的不足五人?”

他快步走到案前,指尖重重划过典籍某处,只听“刺啦”一声,绫绢应声而裂:“景和六年诏:‘驸马都尉不得任六部主官’。父亲难道要儿子终身做个整理文书的闲散人?”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夜空,映出墙上“克己复礼”的祖训匾额。

谢明远望着儿子眼中灼灼的火光,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日殿试放榜时。

那时的谢清玄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说着“愿为宰辅安天下”。

可如今……

谢家祖上三代皆是朝廷重臣,谢清玄的话其实他也想过,不然他也不会与皇帝讨要三日期限,只是不知现下该如何在不怒皇帝的情况下婉拒这门亲事。

谢明远叹了口气道:“你且下去吧,容为父想想……”

三更梆子响过,整个谢府陷入沉睡。唯有祠堂内,烛火依旧。

谢清玄独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黑子“啪”地落在“天元”位,惊起供案上的香灰。

“祖父官至户部尚书,父亲掌太常寺,”他喃喃自语。

“难道到了我这一代......”

“就要困在公主府的西方天里?”

白子落下,清脆的叩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祠堂内寂静无声,唯有香烛燃烧的“噼啪”声,和着他沉重的叹息。

谢清玄望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若是娶了公主,便如那被困在楚河汉界内的棋子,空有雄心壮志,却再无施展之地。

可若是抗旨,谢家满门将面临灭顶之灾。

窗外,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祠堂的瓦片,也敲打着谢清玄的心。

谢府后宅的铜漏声突然凝滞,绣着缠枝莲的帐幔无风自动。

谢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前的绛红幔帐,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浑浊的眼球上蒙着层灰白翳影。

就在昨夜,她得知了皇帝赐婚的消息,她一气之下病倒,此刻终于撑不住,气绝而亡。

谢家祖母忽然离世,谢家上下悲痛欲绝。

寅时三刻,朱雀门前的铜钉映着残月寒光。谢明远身着粗麻孝服,肩头还沾着未拭净的泪痕,怀中鎏金匣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当值侍卫望着他后颈新刺的殷红"孝"字,对视间皆是噤若寒蝉。

紫宸殿的地龙烧得砖缝发烫,皇帝执盏的手却猛地一颤,茶汤泼在明黄龙纹袖上洇出深色水痕。

谢明远五体投地,额头重重磕在蟠龙金砖上:“臣母昨夜寅时仙逝,按祖制需守孝二十七个月......”

话音未落,鎏金匣己被宫人呈至御案,素绢上暗红字迹似还在渗血。

“殿下赐婚乃是大喜之事,只是家中突发变故,服孝期间,嫁娶乃是大忌!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殿内死寂得能听见香炉中香灰坠落的轻响。皇帝的朱笔悬在赐婚诏书上方,笔尖凝着的朱砂将落未落。

谢明远望着龙袍下摆暗绣的十二章纹,后颈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恍惚又看见昨夜母亲咳血时,染得锦帕红梅点点。

“谢卿节哀。”

九龙冕旒下的声音裹着帝王威仪,却掩不住尾音的微妙震颤。

“既然谢卿家中突发变故,那赐婚一事暂且作罢......”

谢明远叩首时,瞥见皇帝将诏书缓缓卷进紫檀匣。

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漫过“准奏”二字,在蟠龙柱上投下斑驳暗影。

龙椅扶手传来三声轻叩,像是天子的叹息,又像是帝王权柄在玉座上轻轻一震。

皇宫内,宫墙柳的新芽在风里晃了晃,箫楚楚捏着鲛绡帕的指尖骤然收紧。

侍女捧着的鎏金宫灯映得她鬓边步摇簌簌轻颤,远处太液池传来的笙歌突然变得刺耳——谢府守孝的消息,终究还是传进了琼华殿。

金兽香炉吐出袅袅青烟,箫楚楚倚在紫檀雕花榻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禁步的珊瑚流苏。

窗外蝉鸣聒噪,却压不过她心里翻涌的不甘——那方绣着并蒂莲的绢帕,终究是没能送进谢府。

“公主,谢家递了折子,说是老夫人新丧拒了皇帝的赐婚...”

贴身侍女青萝捧着鎏金托盘进来,话未说完就被砸碎的茶盏惊得跪下。

箫楚楚盯着满地瓷片,殷红丹蔻深深掐进掌心。

什么守孝三年,分明是谢清玄拿乔作态。

那日琼林宴上他连眼角余光都不曾分给自己,偏生父皇还赞他“端方君子”。

“公主殿下,这茶凉了。”

宫女小心翼翼的提醒被摔碎茶盏的脆响截断。

翡翠盏在青砖上裂成冰纹,琥珀色的茶汤蜿蜒成河,倒像是她未送出的婚书洇了墨。

箫楚楚盯着掌心掐出的月牙痕,突然冷笑出声:“二十七个月?不过是七百八十余日。”

“本宫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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