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莲令

第 53章 梨焰蚀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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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折莲令
作者:
墨问心兰
本章字数:
5762
更新时间:
2025-06-14

暮春的梨花如雪崩般漫过朱红宫墙,箫楚楚赤足踩碎满地落英,惊起的花尘裹着酒香扑面而来。

鎏金酒壶在她指尖滴溜溜打转,琥珀色琼浆顺着壶嘴蜿蜒而下,将月白襦裙洇出大片湿痕。

她盯着远处凉亭里那抹玄色身影,突然仰起头,任由酒液顺着天鹅颈滑进锁骨凹陷处。

“谢大人——”

十二串金铃随着她奔跑剧烈摇晃,在九曲桥上撞出碎玉般的声响。

她提着浸透梨花汁的裙摆,发间点翠步摇勾落几瓣残花。

“本宫新得的梨花酿......”

谢清玄握着书卷的指节发白,书页间夹着的干枯梨花瓣簌簌而落。

三日前那个雨夜突然在脑海翻涌:她浑身湿透地闯进他的值房。

薄如蝉翼的中衣紧贴着身躯,却非要赖在他值房,湿漉漉的长发扫过他手背,娇嗔着要他用熏炉烘干。

“殿下慎行。”

他猛地起身,玄色官袍却被攀着凉亭的梨花枝勾住。

箫楚楚趁机扑进他怀中,带着醉意的体温透过衣料灼人。

她吐气如兰的唇擦过他耳畔:“大人躲什么?上个月在藏书阁......”

“啪!”

书卷坠地的声响惊飞檐下春燕。

谢清玄擒住她纤细的手腕,重重按在冰凉的石桌上。

少女腕间那道新鲜的鞭痕刺得他眼眶发疼——分明是三日前生辰宴上,她为了抢夺他发间银簪,在众目睽睽下胡闹,被皇后赐下的惩戒。

“松烟墨混着龙涎香...”

箫楚楚踮起脚尖,鼻尖在他衣襟前轻轻蹭动。

“谢大人熏衣的香方,本宫调了半月呢。”

鎏金护甲灵巧地勾住他蹀躞带的玉扣,梨花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

“今日这玉料......”

梨花如雪般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粘在箫楚楚泛红的脸颊上,衬得她眼底的狡黠愈发动人。

谢清玄望着她腕间的伤痕,想起昨夜暗格里新添的药膏——那是他亲自研磨调配,准备悄悄送去琼华殿的。

凉亭外的风突然卷着梨花扑进来,将两人纠缠的身影笼进朦胧的白纱中。

谢清玄骤然发力甩开她的瞬间,箫楚楚踉跄着跌坐在雕花石凳上。

缠枝莲纹玉扣应声坠落,在青砖上磕出清脆声响,裂痕恰好贯穿内侧新刻的"楚"字——那抹金粉未干的字迹,此刻正随着玉扣的震颤簌簌掉落。

她弯腰踩住玉扣,裙摆扫过他靴面:“谢大人连刻着我闺名的玉扣都摔?”

“殿下自重。”

谢清玄俯身捡拾散落的书卷,后颈却突然贴上的唇瓣。

箫楚楚整个人如藤蔓般攀附上来,浸透梨花酿的襦裙紧贴身躯,透出手臂上的箭疤轮廓:“那年围猎刺客的箭...大人还说要护我周全......”

惊雷炸响的刹那,谢清玄瞳孔骤缩。几个月前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她挡在他身前时,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腥甜气息混着茉莉香。

掌下的书页被攥得簌簌作响,他猛地转身,将人狠狠按在廊柱上,雕花棱木硌进她后背:“公主这般作践自己,就为那场赌局?”

梨花如雪般纷纷扬扬,落在两人纠缠的衣袂间。

箫楚楚突然在他膝头,石榴裙摆扫落案上青瓷茶盏。

碎瓷划过她足背,渗出血珠滴落在青砖缝隙里:“谢清玄...赌约的事我可以解释......”

她指尖勾住他歪斜的玉带,染着酒渍的睫毛轻轻颤动。

“来人!”

谢清玄攥住她后颈将人拎起,动作粗暴得像对待一只野猫。

“送公主醒酒!”

当宫女们战战兢兢上前时,箫楚楚突然扯开衣襟。

雪色肌肤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赫然入目:手腕处狰狞的烫伤,是她偷偷在御膳房学煲汤时留下的;

腰侧新鲜的鞭痕,还泛着青紫——那是生辰宴上为了他的银簪,被皇后责罚的印记。

而最醒目的,是那道蜿蜒如蛇的箭疤,在梨花的映衬下,像极了他暗格里珍藏的那片染血的箭镞。

宫女们慌忙垂首,不敢首视这禁忌的画面。

谢清玄望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她所有的任性与胡闹,都藏着他看不懂的真心。

廊外的梨花还在簌簌飘落,却再也掩盖不住空气中翻涌的情愫与苦涩。

“都看清楚了?”

箫楚楚晃着鎏金酒壶仰头大笑,发间点翠步摇随着癫狂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故意侧过身子,让雪色肌肤上的伤痕暴露在月光下。

“这些...可都是谢大人给的......”

尾音拖得绵长,像是浸在梨花酿里发酵的叹息。

谢清玄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夜她发着高热,滚烫的指尖攥着他的手腕,非要他对着那道的箭疤发誓"永生不负"。

此刻他鬼使神差地扯下外袍裹住她,系带时却摸到她腰间硬物。

隔着布料,半块双鱼佩的轮廓硌得掌心生疼,内侧刻着"玄"字的断口还沾着未干的墨迹,分明是新刻的印记。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梨花枝头。

谢清玄将人狠狠推给一旁的宫婢,绯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不敢回头,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溃不成军。

箫楚楚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突然将酒壶狠狠砸向梨花树。

琥珀色的酒液混着雨水奔涌而下,在树根处冲出一个小坑,半截木盒赫然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堆满被退回的荷包,每一个都绣着歪斜的"玄"字,针脚凌乱得像是泣血的泪痕。

三更梆子声惊破寂静,谢清玄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凉亭。

月光为满地碎玉镀上一层血色,他颤抖着用帕子包起裂成两半的缠枝莲纹玉扣,忽然发现石桌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既见君子"。

指尖抚过昨夜被她咬破的唇,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刺痛。

就在这时,假山后传来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在舔舐伤口。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动,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却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藏着满身伤痕与爱意的人。

洞窟里弥漫着刺鼻的酒气与血腥,箫楚楚蜷在潮湿的石壁旁,指尖染着干涸的血痂,正疯狂撕扯着手中的《女诫》。

染血的纸页纷飞如雪,落在她浸透酒液的裙摆上:“说什么投其所好...都是骗人的......”

她忽然举起青玉酒壶,对着洞外月光轻笑。

“谢清玄...你怎么不喝醉...怎么不......”

洞外惊雷炸响,谢清玄握紧袖中那枚裂成两半的玉扣。

暗卫的密报犹在耳畔——她为了学会他偏爱的梨花酿,十指被滚烫的酒坛烫得满是水泡。

此刻看着她泡得发白的脚踝,还有金铃上早己被血染成粉色的梨花,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殿下若要作践自己...”他猛地现身,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不如往心口捅刀来得痛快!”

箫楚楚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狠狠按在冰凉的石壁上。带着薄茧的指尖抚过她颈间的淤青,谢清玄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这般伎俩,与康乐坊的妓子何异?”

“那谢大人为何回来?”她忽然仰起头,咬住他的脖颈,“为何留着我的香囊?为何夜夜对着我的画像......”

惊雷轰然劈开夜幕,照亮洞窟里纠缠的身影。

谢清玄将人抵在散落满地的《水经注》书页上,少女发间浓郁的梨花酿香气混着血腥味,如同一剂最烈性的毒药,瞬间冲破他坚守多年的防线。

等他终于惊觉自己在做什么时,唇间早己尝到她嘴角的血渍,而他正在将那抹血腥吻得干干净净。

五更的钟声穿透雨幕,谢清玄独自站在滴水的廊下。

掌心躺着半块染血的双鱼佩,暗格里那些被他撕碎的情书正在晨光中渐渐泛黄。

每一张残破的纸页背面,都添了新墨批注——那是昨夜他在她熟睡时,颤抖着写下的“求之不得”。

雨滴顺着屋檐坠落,打湿了他的衣襟,却洗不去唇间残留的那抹苦涩与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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