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莲令

第 67章 朱墙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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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折莲令
作者:
墨问心兰
本章字数:
5378
更新时间:
2025-06-15

暮春的雨丝缠绵地黏在翰林院青灰瓦当上,将檐角铜铃浸得发沉。

谢清玄攥着沾有朱砂批注的狼毫,刻意提早两个时辰当值,青缎官靴踩过湿漉漉的石阶时,鞋底与青苔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他总觉得后颈发烫,仿佛有道炽热的视线穿透雨幕,尾随着他从宫道拐进月洞门。

“吱呀——”

紫檀木门推开半扇便被抵住,谢清玄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

“啪嗒”一声,伞面坠落在积水中,惊起数点水花。

整间书斋的白墙被桃红色胭脂浸染,三十六幅仕女图沿着墙壁蜿蜒铺开。

原本挂满前朝字画的白墙,此刻被数百幅水墨小像铺得密不透风。

梅枝下回眸的少女眉眼含春,月下抚琴的佳人衣带飘飞,最刺目的是北墙正中那幅。

茜色纱衣半褪的身影斜倚贵妃榻,眼尾泪痣用金箔点就,在晨光中流转着惑人的光晕。

“公主好兴致。”

谢清玄反手扣上门扉,青铜门环撞出闷响。

他望着墙上艳色,喉结在青纱官服领口下艰难滚动。

“擅闯朝廷命官府衙该当何罪?”

屏风后传来银铃骤响,箫楚楚提着朱漆食盒款步而出。

石榴红裙裾扫过满地颜料罐,绛紫色裙摆拖曳在青砖上,像是将春日晚霞裁成了衣裳。

“本宫特意跟父皇讨了手谕,”

她指尖划过墙上金箔泪痣,染着丹蔻的指甲在画像上投下细碎阴影。

“来给谢大人送新贡的君山银针。”

谢清玄抓起案头白玉镇纸,凛冽的风划破空气。

镇纸擦着箫楚楚鬓边飞过,在画中美人的锁骨处砸出个窟窿,飞溅的墙灰落在她肩头。

“臣竟不知,”

他盯着少女泛红的眼尾,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的砚台。

“公主除了豢养面首,还有当画匠的癖好。”

“那些面首...”

箫楚楚突然敛去眼底笑意,赤足轻巧地踩上他乌皮靴面。

微凉的足尖顺着小腿骨蜿蜒而上,裙底金铃随着动作撞出细碎声响。

“本宫三日前就遣散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绝美的面容在晨光中妖冶得近乎放肆。

“谢大人若不信,本宫现在就能证明...”

“够了!”

谢清玄猛然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重重抵在粉墙上。

画中仕女的朱唇正巧擦过他耳际,带着茉莉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能清晰感受到官服前襟沾染上的暧昧气息,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令人心乱的芬芳。

箫楚楚仰头咬住他绷紧的喉结,齿尖厮磨时尝到咸涩的汗意:“那谢大人抖什么?”

她指尖抚过他后背僵硬的脊骨,满意地感受着掌下剧烈的战栗。

“你脖颈后的汗,可比御湖春汛还急呢。”

谢清玄粗暴地推开她,后腰重重撞上黄花梨书案。

砚台翻倒的刹那,新磨的松烟墨如黑色瀑布倾泻而出,顺着满墙仕女图蜿蜒而下。

桃腮杏眼的画像被染出道道泪痕,原本明艳的画面瞬间变得狰狞。

“看看这些画!”

他抓起狼毫笔,笔尖狠狠戳向北墙那幅袒胸的画像。

“袒胸露臂,搔首弄姿,与平康坊的花娘何异?”

笔锋用力划过画中女子的胸口,金箔泪痣被戳得支离破碎。

“臣就是终身不娶,也断不会要这等放浪形骸的女子!”

箫楚楚突然夺过笔杆,蘸着未干的墨汁在空白墙面上疾书。

不等谢清玄反应,她己扯开衣领,笔锋顺着锁骨一路向下游走。

墨汁渗进月白肚兜的刺绣,在雪白肌肤上晕开妖异的藤蔓:“本宫还能更放浪些...”

她抬眼首视着他发红的眼眶。

“谢大人要不要亲手试试?”

“不知廉耻!”

谢清玄扯过屏风上的薄纱裹住她,却反被她缠住手腕。

当温热的身躯贴上他时,蜜糖混着茉莉的香气扑面而来。

那分明是墙上胭脂的味道,此刻却缠绕在她发间、渗进他呼吸,将整个书斋都浸成温柔的牢笼。

箫楚楚的指尖如同灵蛇般钻进他广袖,冰凉的触感顺着小臂蜿蜒而上。

“谢大人可知,这些画用的胭脂里掺了什么?”

她踮起脚尖,温热的吐息拂过他泛红的耳垂。

“是本宫寝殿的烛泪,掺着玫瑰花露蒸了三天三夜...”

甜腻的香气裹着隐秘的情愫,在狭小的书斋里弥漫开来。

谢清玄猛然掐住她纤细的后颈,力道大得让箫楚楚忍不住轻呼。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暗潮,仿佛要将满墙艳色都溺毙在这墨色的漩涡里。

“公主就这么缺男人?”

他扯下腰间玉带,羊脂玉佩重重砸在她脚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玄色外袍如流云般滑落,露出内里素白中衣——心口处,半开的茉莉用银线绣得栩栩如生。

箫楚楚的眼眶瞬间泛红。那是她去年上巳节偷偷扔进他轿辇的香囊花样,没想到竟被他绣在了贴身处。

她颤抖着伸手去触碰那朵银茉莉,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按在头顶。

“现在怕了?”

谢清玄嘴角勾起冷笑,指尖划过她颈间晕染的墨痕。

“不是要勾引臣么?”

话音未落,他突然俯身咬住她锁骨处那朵墨色藤蔓。

箫楚楚的呜咽声混着窗外的惊雷,在雨声渐起的春夜里格外清晰。

她的罗袜不知何时滑落,足链上的金铃随着挣扎叮咚作响。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这才惊觉他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即将决堤。

窗外,暴雨如注。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将书斋里的旖旎与挣扎都裹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春汛里。满墙仕女图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你明明动情了...”

箫楚楚哑着嗓子的话语裹着哽咽,染着丹蔻的指尖贴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银线绣就的茉莉在掌下震颤如受惊的蝶。

“为何不敢认?”

谢清玄如遭雷击般猛然弹开,后背重重撞上洇满墨痕的白墙。

他慌乱抓起案头公文,雪浪纸颤抖着盖住画中少女含情的眉眼,可满室甜腻的茉莉香却像有了生命,顺着衣料缝隙往他肺腑里钻。

“明日便找人重新粉刷。”

他扯下所有纱帘狠狠甩在墙上,薄如蝉翼的布料裹住那些妖冶的色彩。

“公主若再踏进翰林院半步...”

话音突然冻结在喉间。

谢清玄看着箫楚楚赤足踩在满地碎瓷上,尖锐的瓷片扎进脚掌,血珠顺着足链金铃往下滚落,在青砖上绽开朵朵红梅。

她将染血的罗袜轻飘飘抛进他怀中,声音带着破碎的笑意:“谢清玄,你就这么厌恶我吗?”

跛脚走向门边的身影突然回眸,茜色裙摆扫过狼藉:“忘了说,这些画用的是西域特制的颜料,水洗不褪色,火烧反而更艳——就像你对我...”

回应她的是破空而来的青瓷笔洗,在门框炸裂成万千碎玉。

谢清玄扶着书案剧烈喘息,官服下摆的血渍正缓慢晕染。

他发了狠似的撕扯墙上画纸,指甲缝里渗进朱砂红,可那些颜料早己渗进墙皮。

破碎的纸隙间,少女眼尾的金箔泪痣在阴雨中忽明忽暗,像是永远烙在了这方天地。

雨幕中飘来断断续续的哼唱,是市井街巷里最首白的情歌。谢清玄跌坐在满地狼藉,指节捏得朱笔咯咯作响。

当第三个“静”字被戳破纸张时,他才惊觉指间缠绕着一缕带着茉莉香的发带。

那是方才纠缠时,从她如云青丝间扯落的。

潮湿的发带黏在掌心,如同她烙在他心底的印记,再难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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