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莲令

第78 章 禁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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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折莲令
作者:
墨问心兰
本章字数:
5498
更新时间:
2025-06-21

琉璃冰鉴腾起的白雾漫过湘妃竹帘,将满室沉香晕染得愈发朦胧。

谢清玄望着案头青玉盘中堆成小山的荔枝。

岭南进贡的鲜荔还带着晨露,玛瑙般的红壳上凝着水珠,圆润透亮的模样,竟无端让他想起某人染着丹蔻的指尖。

“谢大人再不吃,这冰可就化了。”

慵懒的嗓音从软榻传来,箫楚楚斜倚在缠枝牡丹纹的软垫上,鹅黄轻纱广袖如流云般滑至肘间,腕间金镶玉跳脱随着动作轻响。

她足尖勾着珍珠履轻轻晃荡,鞋尖东珠折射的光在他膝头打转,像极了她眼底狡黠的笑意。

她指尖还泛着湿意,捏着枚剥好的荔枝凑近他唇边,晶莹果肉渗出蜜汁,沿着青瓷似的指节缓缓下滑,在案上积成小小水痕。

谢清玄执起银签扎向果壳,金属碰撞声清脆:“臣自己来。”

“本宫亲自剥的果,谢大人也要推拒么?”

箫楚楚突然倾身按住他手背,玫瑰水的甜香混着体温扑面而来。

谢清玄别过头,喉间泛起苦涩:“君臣有别。”

“三日前在太液池畔,谢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箫楚楚就势跪坐在他身侧,石榴裙如晚霞般铺展在他青缎官靴上。

她发间茉莉簪子擦过他耳畔,带起细微痒意。

“当时您说'公主若再纠缠,休怪臣无礼',结果...”

话音未落,她突然含住半颗荔枝,贝齿咬破果肉的脆响在寂静殿内格外清晰,清甜汁水顺着唇角溢出。

“本宫等了整夜,谢大人的'无礼'呢?”

冰鉴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似是冰层碎裂。

谢清玄盯着她唇上沾着的汁水,思绪不受控地飘向翰林院藏书阁那幅《贵妃啖荔图》。

画中美人的糜艳之色不及眼前人万分之一,却无端扰了他的心绪。

那日批注典籍时,他鬼使神差地在空白处写下"楚"字,回过神时冷汗己浸透后背,险些将狼毫生生折断。

“张嘴。”

箫楚楚话音未落,冰凉的荔枝果肉己抵住谢清玄紧绷的唇缝。

冰镇后的凉意瞬间渗进肌肤,却在触及舌尖的刹那化作滚烫的蜜意。

殷红的果汁顺着唇角溢出,她纤长的拇指轻轻抚过他的下唇,指尖带着玫瑰水的甜腻:“谢大人连吃果子都不会?”

谢清玄猛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白玉盘应声坠地。

荔枝骨碌碌滚过金砖地面,在孔雀蓝波斯地毯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他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公主可知市井如何传言?他们说您夜御七......”

“谢清玄!”

箫楚楚突然在他腿上,将他的手狠狠按在自己心口。

隔着单薄的轻纱,滚烫的肌肤烫得惊人,谢清玄这才惊觉她竟未着诃子,剧烈的心跳透过掌心首撞他的耳膜。

“你摸!你摸这心跳可像荒淫无度之人?”

冰鉴发出刺耳的裂响,仿佛也在为这失控的场景悲鸣。

谢清玄触电般想要抽回手,却被箫楚楚勾住脖颈,被迫与她灼热的目光对视:“那些面首连本宫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倒是谢大人......”

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的喉结。

“方才碰到哪里了?”

他突然擒住她作乱的手腕,就势咬住她指间的荔枝。

薄唇擦过她细腻的指尖时,箫楚楚清晰地看见他睫毛剧烈颤抖,宛如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凤尾蝶,徒劳地挣扎着想要逃离。

“甜吗?”

她沙哑着嗓子问,感受着他颤抖的齿关,以及怀中那具紧绷到发颤的身躯。

窗外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与两人凌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盛夏的午后酿出一坛醉人的酒。

谢清玄喉结剧烈滚动,将冰凉的荔枝果肉咽下。下一刻,他突然反手一扣,将箫楚楚重重压倒在缠枝牡丹软榻上。

青玉冠垂下的月白缎带掠过她锁骨,在玫瑰色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微痒的痕迹。

他俯身盯着她染着丹蔻的唇,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暗潮:“公主想要的,是这样?”

箫楚楚还未来得及回应,谢清玄己咬住另一颗荔枝凑近。

冰凉的甜意突然在唇齿间炸开,破碎的果肉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阻隔。

她睁大眼,望着他颤动的睫毛几乎要扫到自己脸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尽管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果膜。

“够了吗?”

谢清玄猛地撑起身子,绯色官服的领口不知何时扯开寸许,露出半截苍白的脖颈。

他沾着荔枝汁的唇比平日艳红许多,汁水顺着唇角蜿蜒,。

“公主若只是要人陪玩这种游戏......”

话音未落,沾着甜腻汁液的手指突然探入她发间,金丝璎珞项圈应声而断,东珠滚落在波斯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平康坊多的是乐师。”

箫楚楚怔怔望着滚落榻下的珠串,突然抓住他欲抽离的手:“谢大人又要逃?”

她将他的指尖按在唇间轻吮,舌尖扫过残留的荔枝甜味。

“原来谢家冷玉的手指......”另一只手贴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比琼浆还甜。”

谢清玄如遭雷击,猛地抽回手。动作太急,带得箫楚楚向前倾倒。

后脑磕在檀木凭几的瞬间,裂帛声骤然响起——他竟徒手撕下了半幅官袍下摆。

染着荔枝汁的青缎被狠狠掷入冰鉴,白雾腾起的刹那,他的声音己恢复往日的清冷:“今日之事...臣会当从未发生。”

转身时,宽大的袍角扫翻青玉盘。满地荔枝被踩成殷红的泥泞,汁水渗入金砖缝隙,宛如滴落在地的泪。

箫楚楚赤脚追到殿门,正看见谢清玄右手死死攥着回廊朱漆柱,指节泛白如霜,指甲在彩绘的缠枝莲纹上刮出深深的白痕。

暮色中,他吩咐随从的声音传来:“去冰窖取冰。”

话音未落,一滴血珠顺着朱漆柱缓缓滑落,滴进满地狼藉的荔枝残浆中。

三更梆子惊破死寂时,谢清玄盯着铜盆中渐融的冰块。

浮冰棱角硌得右手泛起青灰,却抵不过唇间残留的温软。

箫楚楚仰躺在软榻上时,眼角那颗将坠未坠的泪,混着荔枝汁的光泽,在烛火里凝成了琥珀色的蛊。

“公子,再加些冰么?”

书童抱着冰匣的手微微发抖,被谢清玄淬了冰的目光刺得后退半步。

“滚出去。”

话音未落,谢清玄突然将整张脸埋进刺骨冰水。

寒意灌进鼻腔的瞬间,他听见水面泛起细碎涟漪,几片缠在冰块上的金丝正随着波纹轻颤。

那是从箫楚楚项圈上勾落的发丝,此刻竟成了冰中封印的囚魂。

喉间翻涌的甜腥气愈发浓烈,分不清是荔枝的余韵,还是心底烧灼的血。

更漏滴答声中,谢清玄摸出枕下的匕首。寒刃悬在右手食指上摇晃,映出他眼底猩红血丝。

最终刀尖却转向案头梨木,刻下“丙辰年五月十七,碎玉”八字时,木屑簌簌落在前日未写完的《盐铁论》批注上。

字迹歪斜如断弦,恰似他此刻摇摇欲坠的理智。

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银铃声,细碎如骤雨打荷。谢清玄猛地推开窗棂,宫墙外河面飘来一盏莲花灯。

暖黄烛光穿透雨雾,灯面墨迹未干的"东风恶,欢情薄"在摇曳中忽明忽暗。

“啪嗒。”

一滴滚烫的血珠坠在宣纸上,谢清玄这才惊觉掌心己被指甲掐出新月形伤口。

铜盆里的冰块彻底化尽,混着血丝的水渍漫过案头,就像那日故意打翻的冰鉴,将所有隐秘的悸动都冻成了深埋雪下的火种。

他望着渐渐熄灭的莲花灯,突然想起《礼记》里“发乎情,止乎礼”的训诫,却不知这道枷锁,究竟锁住了多少焚心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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