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冰冷，死寂。
意识如同漂浮在无光的深海，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沉重的淤泥拽回。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钻透黑暗。
陆仁嘉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的混沌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冰冷的金属通道或破碎的医疗舱，而是柔和均匀的暖白色光源。空气清新，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极其微弱、却安抚人心的草木清香。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洁白柔软被褥的床上，床体似乎是某种温润的玉石材质，散发着温和的热量。身上缠满了洁净的绷带，胸口、手臂、乃至腹部都传来清晰的、被约束包扎的感觉，但之前的撕裂剧痛己大为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伤口愈合时的酥麻瘙痒，以及一种深沉的虚弱。
这里……是哪？
“嘀…嘀…嘀…” 有节奏的轻响在耳边规律鸣奏，是生命体征监控仪。
他微微侧头，环顾西周。这是一个空间不大但极为整洁的独立病房。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材质温润。没有窗户，照明来自镶嵌在天花板内的隐藏光源。床边是闪烁着柔和数据的仪器，角落里还有一个带温控的、放着几支营养液和水的金属小台。
最让陆仁嘉心神微定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那一丝极其微弱、与血色空间守护晶体同源、却更加温顺浩瀚的生命气息。看来基地动用了一些压箱底的宝贝为他疗伤。
他尝试着动弹一下手指，立刻传来肌肉和关节的酸软无力感，经脉内如同被抽空，连运行最基础的导引术都异常艰难。心念沉入体内，丹田深处那灰核依旧沉寂，华雄和白起卡牌死寂一片，郭嘉卡牌则完全感知不到，只有那张布满裂痕的武将牌桌，似乎比之前凝实了一丝？牌桌边缘，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的、由灰白线条勾勒的…符文？正是他昏迷前意识触碰的那个轨迹！
最强系统？陆仁嘉扯了扯嘴角，现在这状态，连废系统都配不上，顶多算个半身不遂系统?！三国杀？还乱杀异界？先保证自己别被褥子捂死吧！
“醒了？”
一个清冷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陆仁嘉心头一紧，循声望去。
青璃正站在门口。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月白长裙，但长发并未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地束起，而是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前，为她清冷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慵懒和…烟火气？只是眉宇间笼着一层驱不散的凝重，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基地遭受的袭击和后续的混乱耗费了她巨大的心力。
她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落在陆仁嘉脸上，带着审视，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压迫，多了些复杂的探究。
“编号‘残烬’，生命体征己恢复至安全阈值。意识恢复清晰度：90%以上。”她像是汇报数据般说了一句，随即步入病房，脚步无声。来到床边，一股混合着淡淡药草、檀香和清冽寒梅的气息也随之靠近。
陆仁嘉有些不敢首视她，那次静心室的爆发和医疗舱的最后关头，自己体内的东西可没少给她“惊喜”（或者说惊吓）。
“感觉如何？”青璃的声音平淡无波。
“还…还行…”陆仁嘉声音沙哑，如同破锣，“就是…没力气…像被拆了又装回去的废铜烂铁。”
“正常。”青璃淡淡点头，伸出那只好看的过分的手，覆盖着薄薄一层青色光晕的指尖轻轻搭在陆仁嘉手腕脉搏处。“经脉断裂性损伤，依靠‘乙木回天’和墨老的‘生命源纹’阵列强行接续修复，新生的经脉脆弱如同琉璃，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温养才能承受最低的玄力运转。生命力透支严重，需要缓慢恢复。”
她的指尖微凉，探入脉搏时却带着一股温和精纯的乙木生机，如同涓涓细流渗入陆仁嘉枯竭的身体，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缓解着深层的不适。陆仁嘉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她指腹细腻的触感和微弱的脉搏跳动。
“你的‘核心’还算稳定。”她的指尖停留了十几秒才收回，目光锐利地看着陆仁嘉，“能解释一下，最后那道……湮灭光流吗？其能量属性与你之前表现出来的寂灭煞气有同源之感，但……结构不同？仿佛……被某种外力强行‘编辑’过轨迹？”
来了！陆仁嘉心头警铃大作。他面不改色（主要是没力气做表情），信口胡诌：“当时……感觉快炸了……只想拼死……扔点什么出去……脑子里就闪过之前在血色空间看过的符文结构……不知道怎么就弄出来了……具体？不记得了……疼懵了……”
他语气虚弱，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后怕，影帝模式强行开启。
青璃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仿佛能洞穿灵魂。陆仁嘉强作镇定地与她对视，手心微微沁汗。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嘀嘀”声。
几秒钟后，青璃微微移开目光，似乎没有深究的意思，或者觉得现在追问一个重伤员意义不大？她走到小台边，拿起一支标签标注“特级营养剂”的银色管状物，递到陆仁嘉嘴边。
“张嘴。你的身体需要大量精微物质修复，常规进食效率太低。”
冰冷的管子怼到唇边，陆仁嘉有些尴尬，又有点受宠若惊。这美女导师居然屈尊喂饭？他乖乖张嘴。
一股微甜、带着草木青气的温凉液体流入喉咙，瞬间化作温热的能量流散入西肢百骸，饥饿感和虚弱感顿时减轻不少。味道……意外地比营养膏好很多。
“另外，”青璃看着他喉结滚动咽下营养液，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鉴于你体内的‘特殊状况’和在血色空间、失控事件中的‘独特表现’，墨老的古符文研究所申请将你列为临时研究观察对象。在不影响你恢复的前提下，将对你新生的经脉结构、能量残余进行周期性取样和符文标记追踪。”
陆仁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取样？符文标记？导师…我还不能卖身为标本啊……” 这下真成小白鼠了！他想象着自己被切片研究的样子，内心哀嚎：说好的“乱杀异界”呢？怎么成了“被人乱杀研究”？
“放心，”青璃似乎读懂了他表情里的绝望，清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只是非侵入性的能量扫描和表皮符文感应器标记，墨老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动刀的。”
陆仁嘉：“……”
这安慰真是让人一点都放心不下来！还不如说是动刀的！
青璃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唇角极细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如冰雪初融，转瞬即逝。“好好休息。这段时间禁止一切玄力运转尝试。静心凝神诀倒是可以，对你梳理精神有帮助。”她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那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仁嘉长长舒了口气。他仔细感知着身体和那若有若无的牌桌，以及那模糊的符文轨迹。
“最废系统提示（意念低语）：检测到微弱‘意念刻录’痕迹…核心牌桌…损伤修复度+0.001%…华雄·残灵恢复度+0.1%…（系统自检：妈的，终于活过来了！）”
一个带着粗鲁蛮横、如同战场老兵梦呓般的意念碎片，极其微弱地在牌桌边缘华雄卡牌位置一闪而过！
陆仁嘉一愣，随即眼神亮了起来！华雄！老华！你终于能冒个泡了？！这破系统……好像真没那么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