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沈瓷安放松下来,她有点累了。晃晃手腕,坐在一边翻了翻剧本,等着下一场戏开拍。
她从剧本上抬起头,看向监视器的方向,谢灼野正在那儿低头检查分镜稿。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写着什么,黑色外套的袖子上移些许,冷白肌肤上的黑绳格外显眼。
她看一眼移开目光,随后又怔愣着移回去,等等……
他手腕上的东西,怎么那么像她的发圈?
真是……
谢灼野,他?
沈瓷安眼神难掩惊讶的看着他,对方像是察觉到一般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
黑沉沉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他一向如此。
你只能从他骂人的轻重程度来判断他的情绪,其他时候,没有谁分辨的清他。
沈瓷安皱眉,低头继续看剧本,只是眼前白纸黑字,全是她熟悉的内容,到底还是有些看不进去了。
她不是傻子,隐约察觉得到什么,比如他居然会为她吹头发,对她平日甚至算得上多有照拂,可是为什么?
他到底,因为什么?
场务来提醒马上开始下一场拍摄了,她也收敛心神,不管为什么,如果他要针对自己,现在的沈瓷安毫无还手之力,真到那时,也不过跟他玉石俱焚而己。
但是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不像是要害她,反而更像是一种新奇,还有好心……
他那样的人,也会有好心吗?
“沈老师,快开始了。”场务第二次催促。
“好,马上来。”
今天的第二场戏。
祝迟最近己经可以出了院子,在周边的菜地活动,帮着除草施肥,摘菜什么的。
她蹲在田地间,太阳灼热,晒的人发晕。
这么热天,村里几乎都在休息,就算有活也不好挑在大中午做。
偏偏刘芬兰不放过她,大中午把人赶出去,非要她去除地里前段时间刚除过一遍的杂草。
祝迟时不时用衣袖擦汗,身边的苞谷叶割人的很,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刘芬兰扔给她的,粗糙破旧满是补丁。
本就被晒的通红的皮肤用这布料一擦,更红几分。
刘鸿带着空了大半的罐子从外面回来,隐约看见地头有个人影儿,以为是刘芬兰,懒得多理装作看不见一样走过,走近了又瞅着那人背影纤细,不像是刘芬兰。
身上衣服打着补丁,几年前刘芬兰就不爱穿了。
“哟,小祝,怎么是你?”
“这大热的天不在家里歇着,怎么在地里?”
“这草前段时间刚扯过,现下也没多少。”
刘鸿看似关心,也只是嘴上冠冕堂皇的说两句,没叫她起来回去,也没去找刘芬兰说几句。
祝迟收敛面上的恨意,转过头,颇有些唯唯诺诺的,“娘说,地里的草该除了,让我趁现在大家休息赶紧弄完,别耽误下午的活计。”
“唉,真是……那你抓紧弄完回来歇着吧,这大热天的,别热坏了。”
天确实热,刘鸿说完也不愿意多待,抱着罐子就想走。
“爹……您这罐子是药酒吗?”她叫住要走的刘鸿,低声细语的问道。
“啊!可不是,我们家的药酒方子是我爹传下来的,在这村里可是一绝,好些人都求着打。”刘鸿说起这个,不免有些得意。
“果然是,我家里舅舅也喜欢这些,我闻着您手里的,跟那有些相似,但味道远比我舅泡的醇厚。”
“那是当然!”
“爹这一罐子快见底了吧?”
“唉,你王叔跟我关系好,免不得多费点。”
“爹,您还要泡吗?”
“当然,这可是生钱的好法子,咋?”刘鸿见她难得说这么些话,有些奇怪。
祝迟站起身来,侧脸对着他,几分羞怯,几分仰慕的说着话:“我就是……想斗胆跟着爹学一学,我爷爷也是学中医的,不过走得早,只来得及教我认识那些药草,别的……我想着,爹您手艺极好,我若是能帮一帮,您也不那么辛苦……”
她边说着,边抬头看他,怯生生的一眼,含情脉脉,面颊被阳光晒得红润,哪儿是几分勾人啊。
刘鸿看的心都酥了,连连点头,“好啊!好!修远他娘不会这个,也不耐烦学,修远就……他是注定要当官做爵的人,哪儿能学这些,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你来倒是好,我今天下午就去找材料,你跟着就是。”
祝迟点点头,“爹你快回去吧,这儿天热。”
“哎,好!你也快点做完活计回来。”
“是……”
祝迟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晦暗。
目光扫过田地边边上的绿色小草,继续手上的动作。
下午,刘鸿果然守信,叫着她一同去找草药,深山老林有个好处,仔细找找,大山的馈赠有太多。
包括各种中药材,刘鸿一点点的指着让她人,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两把。
“这是五指毛桃,泡药酒有健脾补肺,行气利湿等功效。”
“这是土茯苓,具有解毒、除湿、通利关节的功效,与五指毛桃搭配泡酒,可增强祛湿利水的作用。”
祝迟都一一点头,还主动分辨了好几味药材,刘鸿见状满意的不行。
“那就好,你要小心认一认,这是乌头,我父亲说也可用来泡酒,不过功效存疑,他也没用过,这样的就不要用了。”
祝迟乖巧应“好。”
“我记得这儿附近有棵杜仲,今儿怎么没看见?”刘鸿说着扔下她转身去找。
祝迟趁他不注意,将一边的植株扯下,去掉叶子只留下根部,混在刚才的五指毛桃中。
刘鸿,你真的耳聪目明吗?
随后若无其事般指着不远处那棵杜仲大声叫道:“爹,是不是这棵?”
“哟!你看我,年纪大了,都看不清了!”
“您耳顺之年,正是阅历丰富知晓天命的好年纪,怎么会老了呢?”
刘鸿读过些书,听得懂她的话,哈哈哈大笑着伸手搂她,“到底还是大学生!”
那个年代大学生还不是很多,农村经济落后,刘鸿上了几年学,实在读不下去了,也就不了了之。
但或许就是作为村里没几个读过书的人,他倒更想让儿子甚至孙子读书。
这个念头慢慢成了心魔,眼看儿子不成,宁愿花大半辈子的积蓄也要达成心愿。
祝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容一僵。
不动声色的离开他,“我们回去吧,娘该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