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开方拓试图伸过来的手,眼神涣散,嘴里含糊的咕哝着“锁链......喝酒......杀人...我错了,不要......”
她精神恍惚,语无伦次的喊着,身上被自己抓出无数道血痕。
谢灼野的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迈不动步子。
一向肆意乖戾、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第一次因为害怕和胆怯驻足不前。他害怕,怕她也会像推开方拓一样推开他。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蜷缩在地上,在自己身上抓出更多血痕的人,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理智和情感在她的头脑中撕扯着他,作为导演和演员身份的经验告诉他,PTSD!
这绝不是入戏太深而难以出戏,这场家暴戏勾出了她内心的恐惧和阴影,那是多可怕的记忆,会把她逼成这样......
他本以为,看到她亲吻别人,那种嫉妒己经足够折磨,却在此刻,看到现在那个无助,绝望,像是折断翅膀的蝴蝶一样的人,会险些让他停止呼吸。
他上前,试探着伸手,她没有躲!他不再迟疑,果断的附身揽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带起,以一种近乎粗暴的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怀里。
沈瓷安陷入恍惚,却好像是落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他身侧的衣服,身体在他怀里不停颤抖,喉咙里发出被困住的幼兽一般的呜咽。
汹涌而出的眼泪瞬间浸湿了他身前的衣物,明明是冰凉的眼泪却轻而易举的灼伤他的心口。他一把打横抱起怀中的人,入手的重量不出所料的轻,像是随时会飘飞的羽毛。
谢灼野猛的转头,看向方拓,眼睛里的怒火像是有实质一般。
“方拓!”他声音低沉,带着高位者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这就是你导演的艺术?用这种高压的拍摄方式把演员逼到PTSD?”话语里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暴怒。
他说完,抱着怀中的人离开,手颤抖着,不敢用力,怕抱紧了勒疼她,又怕手松了摔着她。
他抱着人,挤开围观的几个工作人员。
方拓被他当面下了面子,沉声呵斥,“谢导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我的剧组,小沈是我的演员!”
他见沈瓷安在他怀里好像冷静了些,应该是好了,才敢出声喝止他。
谢灼野脚步一顿,站在楼梯口回头,怀中的人看着安静了,手还死死攥着他的衣角,身子颤抖,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根本不是好了的样子。
“拍戏?你的演员?”他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戾气,在寂静的楼道里异常清晰,“你他妈疯了吗?为了你所谓的艺术,就要把她往死里逼?”
现场的工作人员拼命低着头降低存在感,谢灼野这个人,从进圈开始,怼天怼地无所顾忌,对值得敬重的前辈却从不开麦,但现在,他几乎跟曾经的老师撕破脸,因为一个演员。
沈瓷安在他怀里受惊似的一抖,抓他衣服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谢灼野察觉到她的害怕,心脏揪着疼。把她往自己怀里又抱了抱,不再迟疑,转身下楼。
他走得急,脚下的步伐却格外稳,像是抱着珍贵的易碎品。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精致的脸上满是泪痕,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不熟悉的哄劝和温柔,“别怕......不拍了,我带你走。”
片场陷入一片死寂,方拓盯着谢灼野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
“都愣着干什么?注意片场外的狗仔,今天的事情不许有一点一滴流传到网上!”方拓看着周围不敢说话的工作人员,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捂好工作人员的嘴,一个字都不许露出去!泄露任何消息,后果自负!”他警告的扫过在场噤若寒蝉的众人,大踏步离开。
林小满亦步亦趋的跟在谢灼野身后,一边给江临夏打电话说明情况。
楼下,后赶来的陈述站在车旁等他。
沈瓷安紧紧攥着谢灼野身侧的衣服,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从她口中溢出。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一句一句的回应,哄着,“没有锁链,别怕,我在。”
陈述看到人来了,连忙有眼力见的拉开后座车门。
谢灼野小心翼翼的把沈瓷安放在后座,正想抽身离开,她却紧紧攥住他的衣角不肯放开。
他动作一顿,本来想让林小满来照顾她。
谢灼野没有犹豫,附身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另一只手慢慢的,轻柔地试图掰开她握紧的双手,“松手......安安,没事儿了......”他低声哄着。
“我们离开这里,别怕。”话语里是他从未有过的,近乎哀求般的温柔。
“陈述,开车。去.......去我那儿。”
他本来想说去医院,又想到她现在的状态,外地的医院,万一被狗仔蹲到,又是一场风波,而现在,任何风波都不利于她。
“是,老板。”陈述拽了还在一边着急的林小满上车。
车内安静的不像话,只有林小满一首从副驾驶探头的担忧,引擎的运作声。
谢灼野好不容易掰开她攥着自己衣服的手,也不敢放,紧紧握在手里。
眼神不断流连在她身上被抓出的血痕,这些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甚至脸上也有一道。
他伸手,迟疑的轻轻抚摸,又触电般伸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