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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七，惊蛰前的海风湿冷刺骨。
虎门炮台的铸铁工坊里，七十二座熔炉同时开炉，铁水映红了半边天幕。徐达踩着满地铁屑巡视，丝绸披风下摆被火星烫出数个焦洞，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紧锁着工匠们浇铸的新式炮管 —— 那是用南海玄铁与熟铁层叠锻打的 “复合炮管”，内壁刻着细密的螺旋膛线，比寻常火炮射程远了三成。
“徐将军，第三十门‘震海炮’试射完毕！” 一名赤膊的工匠捧着烫金炮表跑来，“射程七里三，弹着点偏差不足三尺！”
徐达接过炮表时，指尖触到炮管余温，忽然想起昨夜总坛飞鸽传书：“泉州港元军新增十二艘‘楼船’，船头装有西域回回炮。”
他转身望向海面，二十艘蒙着油布的战船在浪涛中起伏，船舷下隐约露出铜制的旋转炮架 —— 那是张白芷参照《天工开物》改良的 “连珠炮”，可在桅杆上 360 度旋转射击。
“传令下去，” 徐达声音被海风撕碎，“后日卯时，所有舰船必须完成‘火药防水舱’改造，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话音未落，远处海平面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那是钦州方向发来的信号火箭 —— 黎鸣的烈火营己抵达西江流域。
与此同时，广州城郊的校场正腾起阵阵白烟。陈冠西半跪在泥地里，用通条清理短铳枪管，膛线间卡着一枚变形的铅弹。“这破铜炮还是不行！” 他啐了口泥水，指着远处靶子上模糊的弹孔，“说好的‘穿甲弹’，连元军的精铁盾牌都打不透！”
谢霆风蹲在他身旁，用匕首剖开一块淬火铁板，板心赫然嵌着枚泛着蓝光的弹头：“你看，张白芷在铅弹里掺了钨钢碎屑，只是你射击角度不对。” 他指尖凝着九阳真气，在陈冠西手背画出抛物线轨迹，“记住，距离三百步以上，枪口要抬高三个指节。”
话音未落，张白芷背着药箱跑来，鬓角沾着草屑：“刚从伤员身上取出的箭头，元军改用岭南毒箭了。” 她摊开掌心，黑色箭头正冒着绿烟，“我己让药坊熬制‘七步解’，但更要紧的是 ——” 她忽然拽住两人衣领扑倒在地，数支冷箭擦着头皮飞过，钉进身后的靶心。
校场边缘的榕树上，常遇春收弓冷笑：“元军斥候摸到城郊了，看来桂林方向的元军残部己南下。” 他扯下衣襟擦拭弓弦，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刀疤。
陈冠西咬着牙往枪管里压弹药，忽然瞥见张白芷袖口渗出的血迹：“你受伤了？”
“给斥候试药时划的。” 张白芷迅速用布条裹住手腕，掌心阴阳鱼内力旋涡微光一闪，伤口竟己止血，“躲箭时步法散乱，若遇上元军‘流云身法’，早被割喉了。”
她从药箱底层摸出三个铁盒，“这是新制的‘震天雷’，拉燃引线后三息爆炸，比爆炎弹威力大十倍。”
西江支流的芦苇荡里，黎鸣正用匕首剖开一枚竹筒。竹筒内壁刻着细密的火漆字：“元军粮船改走暗道，押运官是‘八臂哪吒’丁远。” 他将竹筒丢进火盆，望着跳动的火苗咧嘴笑了：“丁远那老小子，当年在被张雪友削了三根手指，正好拿他祭旗。”
身旁的烈火营士兵们正往牛皮袋里装填火药，袋口系着浸过桐油的导火索。一名脸上有烧伤的士兵举起布袋：“黎将军，按您说的‘三三制’装药，这袋子能炸塌半座石桥！”
黎鸣抢过布袋掂量，忽然听见芦苇深处传来橹声。他打了个手势，二十名士兵瞬间伏入水中，腰间的火药葫芦在碧波下若隐若现。
当三艘蒙着草席的粮船驶过，黎鸣猛地甩出火折子 —— 数十道火线在水面划出弧线，精准落进粮船甲板的缝隙。
“轰隆！” 第一声爆炸掀起三丈高的水柱，燃烧的粮袋像流星般坠入西江。黎鸣踩着浮木跃上船头，匕首划破粮袋，流出的却不是稻米，而是裹着油纸的硫磺块。“中计了！” 他刚喊出声，两岸芦苇突然射出密集的弩箭，箭镞上绑着燃烧的麻絮。
千钧一发之际，水面忽然炸开数朵浪花，三名烈火营士兵抱着火药桶冲出，用身体撞开弩箭阵。黎鸣借势跃入水中，游出三丈远时回头，只见燃烧的粮船己将河道染成火海，而上游暗处，隐约有百艘战船正张帆驶来。
夜幽影站在总坛最高的 “观海石” 上，看着钦州方面送来的情报，心中暗叹，还是江湖好汉做派，黎鸣堂堂主将，还做偷袭敌军粮草勾当，还她妈中计了，要不是夜幽影给了他凌波微步，搞不好就回不来了。
“师父，” 谢霆风踏月而来，衣襟上沾着西江的水汽，“常将军让我带回这个。” 他呈上一枚染血的令牌，牌面刻着 “元庭暗卫” 五个阴文。
夜幽影指尖抚过令牌凹槽，忽然冷笑：“伯颜这老匹夫，终于把‘影子部队’派出来了。” 他望向山下正在集结的火铳队，陈冠西正教士兵们安装 “散弹炮” 的旋转炮架。
“传令下去，” 夜幽影的声音被海风揉碎，“三日后卯时，全军按原定计划出征。告诉徐达，虎门炮台的‘震海炮’必须在元军楼船进入射程前完成校准；让常遇春绕道清远，先端了元军的‘毒箭工坊’；黎鸣……”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支鎏金令箭，“让他见机拿下南宁。”
惊蛰的第一声雷响正从海平面滚来，灌头岭的圣火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夜幽影望着旗面上逐渐晕开的血色纹路 —— 那是三天前黎鸣派人送回的 “血旗”，旗角还缠着元军 “八臂哪吒” 的断指。
山脚下，陈冠西正用短铳枪管敲着 “二营长意大利炮” 的炮身，对谢霆风笑道：“听见雷声没？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的礼炮！” 张白芷蹲在炮车旁调试引信，忽然抬头望向总坛方向，只见夜幽影的影子被闪电拉长，恰似石壁上那尊 “明王降世” 的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