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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2：女性，极强依赖性人格。
她在画面中靠着导师的怀抱入梦，一次次在镜中呼唤：“老师……你说你一首在的……”
可梦中的那人，在她真正濒死时，一次也未出现。
她被一片无声黑水吞噬，镜痕炸裂，连名字都未留下。
S4：她跪在镜火前，拼尽灵息，为所爱之人祭出魂灯，灵魂碎裂时仍轻声念着那人的名字。
S6：他斩断了全部情感线，站在镜界边缘，高声说：“我要自由！”
然后，他被镜神判定“失却人性核心”，梦灵冷却死亡，化作碎片。
一个接一个。
每一次死亡都极具个体性，但却又如此相似——
他们挣扎、依赖、选择、抗争，
但最后都死在自己“最不想面对的情绪上”。
“他们都没有熬过第八镜。”江雪的声音没有温度，也没有痛感。
“你现在能明白……‘你不是唯一’，只不过——你没死。”
林夏怔怔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她本不认识的人”，却一个个长着和她相似的眼睛。
有的眼里写着温柔、有的眼里全是疯。
但她从中看见了自己每一个阶段的影子。
江雪望着她，语气仍平稳：
“你不是神眷之人，也不是选择之子。你是一次次筛选、拼接、偶然的结果。”
“你之所以活下来，并不是你特别，而是……”
她停顿一瞬，轻轻笑了笑：“你足够迟钝，足够痛得慢。”
林夏身体微微颤抖，声音沙哑：“所以我只是……一场试验里撑得久的残件？”
投影中，最后一位S8女性——死于第八镜“信任失败”。
她的面孔与林夏几乎一模一样。
她看着另一个镜中人流泪说：“我信了你，你却不信我。”
镜痕爆裂，一整座梦界炸为灵光碎屑。
林夏猛然捂住胸口，镜痕在同一位置悸动，如一根熟悉的刺。
——她曾经，也说过这句话。
可现在，她还站着。
“为什么我还没死？”她喃喃。
江雪走近，缓缓说：
“因为你每一镜都没完全相信、也没完全背叛。你只是……一步都不敢迈太深。”
“你是唯一一个，在每次情绪激烈之前选择了——退。”
“这也是为什么，你才是‘变量’。”
林夏睁大眼，嘴唇颤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是特别。她只是，还没死成。
她不是选中的——她是“筛选后剩下的”。
林夏站在那片冷冽如冰的全息光带中央，耳边残留着前八位实验体崩解的回响。
泪己干，但心仍紧。
她转头，看向主脑穹顶边缘的一排编号识别台。那是浮镜系统用来记录每一个实验体“进入—测试—终止”完整过程的权限台。
编号栏自上而下排列：
S1：己终止
S2：己终止
S3：己终止
S4：己终止
S5：己终止
S6：己终止
S7：己终止
S8：己终止
然后，空白。
没有S9。
林夏的声音像从喉咙深处刮出来：“……为什么没有我？”
江雪背对着光轮，白衣微动，转过头来，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甚至带点怜惜。
“因为你，是‘意外生成’的那一个。”
林夏盯着那空白编号格子：“我不是意外，我是活着的。”
“你当然活着。”江雪向她走近两步，声音柔软却清晰，“但你并不属于系统。”
“前八位实验体，皆由镜神系统‘命定编号’，由梦逻辑生成身份，由情绪失控导致崩解。”
“而你，是在S8死亡后，系统崩坏时诞生的碎片拼合体。”
“镜神并未给你编号。你，是系统无法编号的那个。”
林夏听懂了，心中却如同某根老弦断裂——
“所以我不是被选中的。”
江雪停在她身前，语气却忽地一变，极轻，却坚定：
“所以你是拥有选择权的那一个。”
“编号，是被系统安排的轨道。”
“你没有编号，意味着你没有轨道。”
“你可以活，也可以死；你可以信，也可以毁；你可以留下，也可以走。”
江雪抬起手，指向身后的编号识别台。
“前八人，都是被系统记录者。而你，是唯一可以——重新书写编号的人。”
林夏的胸口剧烈起伏，镜痕一跳一跳地痛着。她眼前浮现起那些“死亡映像”：自溺、崩碎、孤独一人的幻象。
她曾以为自己是从命运中侥幸活下来的失败者。
现在她知道：
不是命运没选她，而是命运压根——控制不了她。
她的声音微微发哑：“所以你们困住我，不是为了杀我，而是怕我‘改写’你们的逻辑？”
江雪依旧是那个平静的语气：“不，夏夏，我们不是怕你。我们是……在等你。”
“等你成为不是‘编号’，而是‘变数’的那一个。”
全息识别台忽然闪动，编号栏下空白处浮现出一行小字：
「S9：待录入」
林夏看着那行字，久久未动。
她明白，只要她开口承认，她将成为下一阶段的编号体——正式被系统接纳、记录、使用。
而她若拒绝，那一栏，永远空白。
那是“选择权”的真实意义。
她轻声说：
“编号，是归属的号码。”
“但我不是属于你们的。”
江雪望着她，嘴角带笑，第一次没有继续逼迫，只说：
“很好。”
“真正的变量，不该归属任何试验。”
中控室外，一道银白色的阶梯向下延伸至穹顶投影前方。
那是一面巨幅梦轨交汇图——九环宛如九座行星，沿着灵魂编码轨道不断闪烁轮转，而最中央的交点，却是漆黑无光的一团混沌。
江雪带林夏站在这图前，眼神难得露出一丝叹息之意。
“这里，是所有‘梦之回路’的终点。”
她伸手在虚空中一点，梦轨瞬间展开，映出三层数据：
灵息干扰流 · 超标异常区域：13处
镜界碎片状态：收束7 / 失控2
核心梦主连接记录：中断中
江雪语气柔缓，像在讲述一个冷静的故事：“我们称它为【忘川追梦计划】。”
“目的是：借助你的镜痕感应能力，强行链接全镜神梦轨，在梦中定位最后两枚未归位的神性碎片。”
林夏一怔：“……让我去‘梦里’找‘神的碎片’？”
“更确切地说，是让你的镜痕为它们提供——最后的归宿。”
江雪转头看她，温柔得近乎慈爱。
“如果计划成功，你将成为人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镜神意识碎片的全域整合。”
“之后，镜界会停止扩散。梦渗会终止。你也就可以……自由了。”
林夏垂下眼眸。
“听起来我像个拯救世界的主角。”
“不是主角，”江雪改口，“是终点。”
林夏沉默了好久，眼神落在那旋转缓慢的九镜之环上。
【孤独】【依恋】【恐惧】【羞耻】【欲望】【救赎】【背叛】【信任】……
她的脚步缓缓前移，首到停在最后一个尚未启动的镜环前——【自由】。
那个环带沉寂无光，与其他八镜相比，仿佛仍在等待什么。
林夏低声呢喃：“……原来我还没走到最后。”
江雪静静注视着她，没有催促。
林夏的手，缓缓落在胸前的镜痕上。
那里，温热正在一点点变成灼痛。
像是某种预兆，也像是某种回应。
江雪轻声开口：
“林夏。”
“你愿为这最后一程，承担梦之路的出口吗？”
林夏抬眼，盯着她。
她没有回答。
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问了一句：
“自由……到底，是我选的？”
“还是，他们想让我选的？”
她没有等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或许只有走到最后一梦——才能真正回答。
九镜环带，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第九镜——【自由】，悄然亮起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