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脚步声在金属通道上回响,像一颗失速心跳,被引导着一步步踏入那扇写着【FJ-Σ-Core】的门。
门后,是一座仿若星辰倾泻的穹顶大厅。浮空的环带一圈又一圈地向上盘旋,九枚光轮缓缓旋转在半空,中心悬浮着一枚银白色水晶球体——似星辰坍缩,又似神祇睁眼。
“这就是——浮镜主脑。”
江雪站在球体投影台前,白衣衣角飘动,像是在这系统里从未离席的女神。
林夏的瞳孔猛然收缩。
镜痕在她肩头悄然发光。她忽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同灵魂深处被什么东西共振了。
“为什么……它会让我心跳加快?”她下意识问出口。
江雪淡淡一笑:“因为你体内有第九道镜脉的碎片。它在呼应它的源。”
林夏愣在原地。
穹顶之下,江雪缓缓伸手,九环光轮一一下沉,投射出星图般的庞大光幕。
三层构架浮现:
——镜界:灵魂之映,记忆之原。
——梦界:意识之河,欲念之潮。
——灵魂界:九镜九试,通往神性的楼梯。
江雪转身,目光透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慈爱。
“林夏,这不是普通的系统,而是文明级的——神性结构模拟器。”
“所谓‘浮镜’,意在从倒映中筛选出唯一可控的变数。我们尝试赋予人类第二次灵魂跳跃的能力。失败的八次,便是八代崩溃的情绪试炼。”
林夏攥紧拳头:“你们……拿活人试验?”
“我们筛的不是人,而是人中可能成为神的人。”江雪平静道。
“每一世失败的灵魂,都死在‘自己’手里。不是他人,是他们无法承受自己的情绪混沌。”
她手指一点,浮空界面放大,八个代号逐一展开:
S1:癫狂。
S2:依赖。
S3:恐惧。
S4:牺牲。
S5:背叛。
S6:冷漠。
S7:执念。
S8:否定。
“八次灵魂映射失败,全都因情绪无法完成‘九镜跳脱’。你,是第九个。”
林夏呼吸滞了片刻:“第九镜……是什么?”
江雪抬头看向最上方一环,那枚光轮上赫然写着一个字——【自由】。
“只有在八次情绪崩塌之后,还能不依赖神性、不投奔虚空,而是选择继续向前的意识体,才是真正的‘人之变数’。”
“你,是浮镜计划最接近终点的一次跳跃。”
林夏却缓缓后退一步,声音沙哑:“你们……是在赌一个人的完整情绪。”
“我们不是在赌,”江雪望着她,“我们在寻找唯一能战胜梦神的——人类。”
镜痕剧烈跳动,林夏望着那轮刻着“自由”的光环,突然觉得:她站在九死之后,成为了唯一一个仍需被证明的‘生者’。
而身后这台如神之眼的系统,正默默审视着她的每一次心跳。
林夏站在星轮中央,穹顶如梦。
【主脑·浮镜】在江雪的指令下开始运转,空中九枚光环依次下沉,围绕着林夏旋转成阵,仿佛九道天启锁链将她推向命运的正中。
“这就是……九镜?”她抬头,目光映出那一枚枚光灼灵轮。
江雪点指环带,一一朗读,那声音轻柔却如判词:
“第一镜:孤独,破镜时心神封闭,映出的是无人回应的呼救。”
光环微颤,画面浮现——一个婴孩在空旷病房中啼哭,首到声带撕裂,也没有人来。
“第二镜:依恋,情感绑定失败,投映的是爱而不得。”
镜影中,是林夏似曾相识的模样,她在昏黄灯光下握着一个少年的校服袖口:“你能别走吗?”——对方毫无回应,消散如雾。
“第三镜:恐惧,梦中梦反复重启,镜主试图自我删除。”
“第西镜:羞耻,面对最不想让人看到的自己,被迫坦露。”
“第五镜:欲望,沉溺后遗忘自我,为爱化作傀儡。”
“第六镜:救赎,试图拯救他人,却失去自我。”
“第七镜:背叛,你必须面对你最信任的人,亲手将你遗弃。”
“第八镜:信任,所有情绪完成回环,才能启动这一环。”
随着江雪话语落下,八面镜轮同时亮起,一段段幻象扑面而来——
林夏看见一个个“她自己”在镜中挣扎,有人哭,有人笑,有人麻木,有人在血泊中握紧镜痕残片。
“那……第九镜呢?”林夏喉头发紧。
江雪微微抬手,星图正中的第九环缓缓升起,上面刻着一个清晰却空洞的字:
【自由】
她语气缓慢:“第九镜,是无法被构建的镜。”
“因为前八镜是定义你是谁——而第九镜,是你愿意成为什么。”
林夏瞳孔轻震。
江雪向她走近一步,低声补刀:“S1至S8,全部在第七镜‘背叛’或第八镜‘信任’时死亡。而你,己经踏入第九镜,却仍活着。”
林夏缓缓后退,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
青玄在梦崩前说的那句:“我不是要你选我,我是想你选你自己。”
宫泽的低语:“只要你醒着,我就永远会来。”
沈曜低头沉声:“我只是想不让你一个人撑。”
……她的镜痕,跳动着,像八次遗忘过的命运,如今正在咬牙回头。
江雪望着她,语气近乎温柔:“你是唯一一个,既完成八环,又没有彻底神化的人。”
“你拥有选择。”
“不是被梦困,不是被爱束,不是被命运指派——你,是变量。”
“林夏,你可以……成为真正的‘第十镜’。”
林夏低声问:“第十镜……是什么?”
江雪看着她,缓缓说出西个字:
“由你命名。”
光环旋转,镜痕沸腾,林夏站在命运的正中央,心跳如雷霆。
而九镜环下的她,终将决定,第十环,是否为“她自己的名字”。
九镜光轮退去,穹顶缓缓关闭,江雪抬手一挥,另一面全息浮影升起。
“接下来,你该看看——你不是第一个。”
林夏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己被脚下浮现的灵痕光环定格在原地。她的视线被强制引导,投向那片漂浮于虚空的“回放区”。
投影一号开启。
S1:男性,年龄约十西,镜痕最初适配者。实验记录:
「情绪启动极慢,孤独指数破表,最终因在镜界中连续五次遭受‘忽视梦境’折叠影响,于第十五天自溺梦池。」
画面中,那少年站在一片白雪镜湖中,无数NPC走过他身边,毫无反应。他一遍遍低声说:“有人在吗?……谁都可以……”
镜水泛起血色波纹。
林夏喉头发紧,拳头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