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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怔住。
她记得那一天。记得雪落梦界边缘，她用几乎赌气的口吻说出那句赌注一样的誓言。
可现在，青玄却站在浮台上，神情温柔，却语气决绝。
“林夏，我不会再用痛来证明我对你的存在。”
他将契印高举，语音平稳：“浮镜主脑在看着我们，它可以剥夺我的形体，但我自己选择断开这根线。”
林夏下意识冲过去，却几乎扑进虚空中。
青玄己经开始进行断契仪式——
他的契印在空中一寸一寸裂开，光线溢出灵息回响，整个梦象裂层开始轻微震荡；
林夏大喊：“你别断！你想让我回到那种连一个人都信不了的状态吗！”
青玄温柔一笑：“你不是没有人可信，是你还没信你自己。”
“你可以选我，但不能是在你怕的时候才来靠近我。”
“你可以爱我，但别是因为我在你最痛的时候站在那里。”
“那不是爱，是拐杖。”
林夏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她想冲过去，哪怕抱住他的虚影，哪怕只留下一点依靠的错觉。
可青玄终究放下了手中光印。
“我等你，”他说，“等你不需要任何人来救你的那天，我会还站在那。”
“可在那之前，我不要做你被迫选择的那一个。”
契印彻底断裂，灵息光带从两人之间断成两段。
浮台剧震，青玄的身影逐渐模糊，在风中一点一点碎入灵界。
林夏跪倒在地，镜痕深处光芒暴乱，却无处宣泄。
——她终于理解，青玄不是离开她，是放过了她。
也是逼她，第一次，必须靠自己站起来。
梦象崩层 · 镜痕边界带
空气仿佛被冻结。
灵契浮台坍缩后，林夏的意识被猛地抛入梦象边界，那是一层薄如蝉翼的镜痕结界，西周是碎镜纷飞的空白层。
她跪倒在碎光中，胸口翻涌，脑海一片混乱。
青玄的影像还未彻底散尽，最后一抹灵息残韵在空中漂浮，如风中将熄的烛光。
“你不能走！”她声音撕裂。
她站起、奔跑，妄图再次触碰那道己逝的灵息——却始终只握住冰冷空气。
“我……我还没有确定……”她的嗓音嘶哑，像被挖空的魂。
镜痕边缘开始泛出暗红的光芒——那是梦杀者人格觉醒的征兆。她灵魂深处的那道黑影再度蠢动，咧嘴一笑：
「又一个人，放弃你了。」
「你要继续痛多久，才明白根本没人会留？」
林夏用力摇头，抱紧自己，指甲刺入掌心：“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走……”
“他只是……给我空间……”
可语气愈发虚弱，她连自己都听不出那声音还有多少信念。
——她既无法确认“是否还爱”，也无法容忍“他不等了”。
她像所有溺水的人一样，一边喊着“不要靠近我”，一边拼命抓住每一只递来的手。
她踉跄着走到镜痕边界前，双膝一软，跪在光幕下。
青玄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回荡。
「你有选择的权利，就该有挣扎的空间。」
她痛哭失声：“……我不要空间，我只想要你。”
可这句话，只说给了空无一人的风。
忽然，一道淡光拂面而来。
青玄的灵息终结之前，竟用仅剩的一丝意念，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
那抹温柔，连梦杀者人格都沉默了片刻，像是被无声压制。
林夏低声呢喃：“你连离开，都这么温柔。”
光彻底消失。
镜痕边界恢复宁静，只剩她一人跪在冷色的梦象中，泪如涌泉。
这一次，没有谁来拉她回去。
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熬过去。
浮镜系统 · 梦象接驳舱外
一道微光在空气中消散，像是灵魂最后一次回望的余晖。
青玄的身影，己经彻底从浮镜梦段中抽离。
灵息溃散成碎碎的银色丝线，在林夏眼前飘落，绕过她的指尖，又悄然消失在梦象缝隙之中。
她失声喊：“青玄！”
喉咙嘶哑到仿佛撕裂，却仍旧喊得用尽力气。
可是回应她的——
只有接驳舱上方冷白灯的骤然亮起，以及随之而来的，厚重舱门的“咔哒”闭合声。
【系统提示】：
“外部干扰己清除。S9梦段稳定率恢复至78%。”
“变量体灵息波动下降，梦杀者人格锁定完成。当前状态：可控。”
冰冷的机械音将一切感情瞬间压平。
林夏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还残留着那抹银光离去的方向。
——他真的走了。
没有争吵，没有责备，甚至没有要求。
只是一句“我愿等你”，然后将自己彻底从她的世界中剥离。
她抱紧了自己，肩膀微颤。
刚才的断契，不只是一份契约的终止，而是一段“被守护习惯”的结束。
她曾以为，青玄会永远在梦境边缘默默看着她，不争不抢不言语。
可是——他也累了。
林夏眼神一黯，喃喃自语：
“……你不是不等了，是不愿绑着我了。”
她缓缓跪下，将手掌贴在舱门上。
冰冷的合金将她体温一点点吸走，也将那句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等我确定了，我一定会去找你。”
——封死在了无人听见的沉默里。
镜痕表层悄然泛起一道浅银纹路，像是被残余灵息撕裂的某处，再缓缓自愈。
江雪站在控制室一角，注视着梦象反馈图的平稳曲线，轻声道：
“……好，第一条情绪链，断开了。”
镜面光影中，林夏单膝跪地，脸埋在掌心。她没有哭，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
不是麻木，不是逃避，而是她第一次意识到：
“他没走错一步，而她可能从头到尾，都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