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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言之闻言，放下茶盏，伸手按住三弟肩膀：“我懂你的心思。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是为兄思虑不周了。” 禹言之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指尖轻轻着石桌边缘，“作为长兄，未能常伴父母左右尽孝，对兄弟们也多有疏忽…… 三弟既己下定决心，为兄自当支持。只是江湖路远，人心难测，你初涉尘世，需处处留心。”
“大哥不必忧心，我自有分寸。” 禹姬打断兄长的叮嘱，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自信。
禹言之却不气恼，只是从腰间摘下一枚羊脂玉牌，递到三弟面前。那玉牌莹润如酥，隐隐有金光流转：“此玉随我多年，每日浸染书院浩然正气，可驱邪避祟。人族境内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你带在身边，也算多一层护佑。”
“大哥，这等宝物……” 禹姬忙不迭推辞，“万万不可！”
“但收无妨。” 禹言之将玉牌塞进三弟手中，“若能助你平安，便是它的福气。你且记住 ——” 他忽然握住禹姬肩膀，目光灼灼，“无论何时何地，人皇宫永远是你的退路。遇事切勿硬撑，传信即可。”
禹姬攥着玉牌，只觉掌心一片温热，仿佛兄长的关切都凝在这方美玉之中。正动容间，禹星河却突然凑过来，伸手就要抢：“嘿！让二哥瞧瞧这宝贝 —— 当年大哥连书院藏书都不让我碰，竟舍得给你？”
“去去去！” 禹姬挥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将玉牌系在腰间，“大哥给我的，岂容你胡闹？”
“啧啧，重兄轻弟，世风日下！” 禹星河摇头晃脑，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罢了，罢了！”
“禹星河！” 禹姬皱眉。
“逗你玩呢！” 禹星河大笑，晃着道袍出门去了，“我去给你准备些江湖必备好物，比如…… 咳，总之等着吧！”
待二哥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禹姬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门边。他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怅然 —— 从小到大，二哥虽总爱胡闹，却从未真的远离。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暖春阁内，涂山氏正逗弄着怀中的禹蝉。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乱挥，忽然抓住涂山氏的一缕发丝，惹得她轻笑出声：“你这小调皮……”
“母亲。” 禹言之缓步走近，目光柔和地落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这个历经劫难的幼弟 —— 睫毛纤长如蝶翼，皮肤透着火烧云般的淡红，乌黑的眼睛里映着窗棂的光影，像浸在清水中的黑珍珠。
禹蝉忽然咧开小嘴，朝禹言之露出没牙的笑容。那笑容如春日融雪，竟让向来严肃的禹言之心中一颤。他下意识地伸出食指，任由小家伙攥住，感受着那柔软而温热的触感。
“咯咯……” 禹蝉晃着小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禹言之忽然想起书院里的训诫：“人治之道，首重孝悌。” 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或许就是 “悌” 字最鲜活的注解。
“母亲，我忽然想去书院一趟。” 禹言之轻抚幼弟的额头，只觉胸中激荡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有些学问，似乎该重新悟一悟了。”
涂山氏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你这小家伙，倒像是带着福气来的。” 她轻声呢喃，指尖拂过禹蝉的眉心，“待你长大些，母亲便给你讲…… 你父亲和兄长们的故事。”
风起时，暖春阁的铜铃轻轻摇晃，惊起檐角一只小憩的雀儿。它扑棱着翅膀飞向天际，带着人皇宫的晨昏，飞向更广袤的山河。
禹姬准备好一切后，终究是独自踏上了旅程。他本想悄然离去，却在出城刹那，被城墙上的身影撞得心头一颤 —— 父母抱着襁褓中的九弟，大哥二哥与诸位兄弟皆立于城楼之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禹皇负手而立，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涂山氏则红了眼眶，怀中的小禹蝉懵懂地挥着小手。禹姬喉头一紧，不敢再停留，指尖掐了个法诀，身形化作流光掠向远方。
云梦山深处，银灵子正与侍女梦儿嬉闹，忽然抬眸望向天际，笑意骤敛。
“主人？” 梦儿见他神色凝重，忙凑近问道。
“麻烦来了。” 银灵子揉了揉眉心，面露无奈，“魔族那群蠢货…… 竟真的用人族幻形去刺杀人皇宫宫主夫人。”
“啊？” 梦儿惊呼，“难道是人皇宫……”
“正是禹皇亲自来了。” 银灵子转身望向殿外，语气里既有无奈又有几分感慨，“想当年，我还抱过上代禹皇，这小娃娃如今竟己成了人族领袖。”
“都怪梦儿…… 若不是我与魔族那小崽子交好，主人也不会趟这趟浑水……” 梦儿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傻丫头，此事与你无关。” 银灵子抬手替她拭去眼泪，“我欠魔族一份因果，总要还的。你且退下，禹皇心性仁厚，断不会为难我这老古董。”
待梦儿退下，银灵子指尖轻挥，撤去层层幻阵。原本云雾缭绕的山峦骤然化作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琉璃瓦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檐角悬着的风铃叮咚作响。
禹皇立在云端，见眼前幻阵消散，不由挑眉 —— 这云梦山果然名不虚传，仅凭一道幻阵，便能将真意藏得严丝合缝。他踏步向前，金光所过之处，殿门轰然洞开。
“哈哈！禹皇大驾光临，真是稀客！” 银灵子笑着迎上来，一身素白道袍无风自动，面上虽带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戒备。
禹皇扫了眼殿内陈设，目光落在案几上摆放的《人皇典》抄本上，唇角微扬：“银灵子前辈仍是这般雅兴。当年在藏书阁，晚辈还曾见过您批注的《天魔策》。”
“哎！往事莫提！” 银灵子摆手，指尖虚引，两杯香茶己飘至案头，“今日您来，可是为了魔族幻形刺杀之事？”
禹皇目光骤然冷冽，周身金芒微震：“前辈明知故问？”
“冤枉！” 银灵子苦笑，“魔族求我施幻，我确实不知他们要行刺涂山氏。若早知如此，便是欠着因果，我也断不会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