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助理间的沟通,时晏洲没必要出面,但是他主动和对方助理沟通,诚意尽显。
对面很快也换了接电话的人,“时总结婚了,我们没能现场祝福,着实有点遗憾。”
“婚礼还在筹备中,到时候一定给各位送请柬。”
“好好好,我们下午一定尽量准点到。"
电话挂了,齐川默默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他们总裁还真是,撒个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晚上十二点,时晏洲坐上了前往F国的飞机。
而此时,己经落地的黎晚,又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到达酒店,顾不上舟车劳顿,顾不上调整时差,第一时间联系藏家,要过去看藏品。
时间地点定下来,黎晚和季欢简单收拾完就打车过去了。
时晏洲落地后接到了F国这边的电话,“那蛇首多半是假的,上手来源存疑。”
他挂了立马给黎晚打电话,打了两遍,那头只有冰冷的提示音,铃声一首响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
“查地的位置。”手机在手里被用力的握住,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快!”
齐川正准备联系人查定位,突然想起来他有季欢的联系方式,他立马联系上人, 确认了黎晚的位置。
车子从机场奔赴目的地,车内的气压和外面细雨蒙蒙阴灰色的天一样压抑。
从客户家里出来,黎晚就在大厦边的一处台阶上坐了下来,她让季欢先回去,可是季欢没有走。
黎晚的包放在台阶上,手机在里面不停的震动,但她仿佛没听见一般。
阴沉沉的天开始飘起了小雨,路上的车都打开了车灯,城市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却无法驱散林黎晚周身的孤寂。
她望着前方,眼神确是空洞无神的,一个小时前,她见到她找了五年,惦念了十年的蛇首。
做工精美,可是,是仿品。
蛇首是假的,线索断了,父母去世的真相仿佛断线的风筝。
细雨蒙蒙中,她仿佛看见了父母的笑脸,可沾着湿气的风衣外套沉甸甸地压着她,压得她喘不开气。
时晏洲下车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风雨中那个单薄的身影,他的心狠狠一揪。
齐川跟着下车,给时晏洲递了把伞,“时总,伞。”
时晏洲推开,“不用。”
细雨织幕,黎晚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双沾着雨水的手工皮鞋。
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裹住肩膀,乌木沉香混着一路奔波的气息罩下来。
时晏洲挥了挥手,示意齐川将季欢带走。他在黎晚身旁缓缓坐下,毫不在意湿掉的台阶。
没有打伞,甚至没有出声,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黎晚。
黎晚转过头,看见时晏洲那温暖又熟悉的面容时,眼睛瞬间就湿了。
时晏洲的拇指擦过她眼角,将人整个按进怀里,“没事,没事。”
“为什么?为什么是假的?”黎晚的呜咽声卡在喉间,她靠在时晏洲的怀里轻颤。
时晏洲紧紧抱住她,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没事,假的我们就再去找真的,我陪你找,总会找到的。”
时晏洲的胸膛是暖人的温度,心跳贴着她的耳骨,盖过了细雨和风声。黎晚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崩塌,泪水决堤,她攥着时晏洲衬衫的前襟,放声大哭。
“为什么是假的?我找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是假的?”黎晚在他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将这些年的委屈、痛苦、绝望一起释放了出来。
“哭吧,哭吧,我陪着你。”时晏洲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声音里满是心疼。
他就那样抱着黎晚,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筑起一道抵御世间所有伤痛的壁垒。
黎晚从嚎啕大哭到抽抽噎噎,到最后气息缓缓平复,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时晏洲的怀里。
"晚晚,带你去个地方。”时晏洲的手掌覆在她的头顶,说出口的话不是问句。
他起身,后腿下了几阶台阶,冲黎晚伸出手。
黎晚的手搭上去,时晏洲紧紧地牵住,带着她从长长的台阶上一路走下来。
齐川打车送季欢回酒店了,时晏洲自己坐进驾驶座,他把空调开起来,车子一路向南,最终停在了海边岸上的马路上。
雨己经停了,夜幕低垂,墨蓝色的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绸缎,铺展在海面。
时晏洲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红酒,两个杯子,用肩膀蹭下后备箱盖板,冲黎晚扬了扬下巴,“走。”
刚下过雨,海滩上的人不多。
两个人在沙滩上坐下,打开的酒瓶插进沙子,微凉的杯壁抵着掌心。
时晏洲将第一杯酒洒在前方的沙子上,“这片还连着我们潜水的那片海域。”
黎晚缓缓将酒洒下,没有说话,酒杯递过去示意时晏洲,时晏洲给她又倒了一杯。
浪花在礁石上炸成雪沫,咸涩的海风灌进鼻腔,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黎晚侧过头看向时晏洲。
月光下,他喉咙轻滚,双腿随意地伸展着,海风撩动他的衣角,将衬衫吹得鼓起, 前胸处的布料紧贴肌理,勾勒着肌肉的条。
这一刻,复杂的情感和感官碰撞。
“时晏洲,你知道十二兽首吗?”
“海晏堂?”
“对,乾隆年间的红铜铸像,海晏堂外喷泉的一部分。”
时晏洲的手掌按上她发凉的后颈,体温透过肌肤渗进,似乎在给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1860年,十二兽首流失海外,2012年成龙的电影《十二生肖》讲了它们,2013 年,皮诺家族无偿将鼠首、兔首无偿捐赠现收藏于国家博物馆;
牛首、虎首、猴首,由保利集团从拍卖行购得,现存放于保利艺术博物馆内;
猪首、马首,何鸿燊斥巨资购回后捐赠给了国家,
龙首和狗首,有传被华人购买,还有待验证。蛇首、羊首、鸡首,至今下落不明。”
时晏洲安静的倾听,月光下,他侧脸的线条流畅,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小片阴影。
黎晚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是黎晚终于愿意敞开心扉,他这个时候就应该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