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法医一边拍照,一边说:“先不忙着下结论。或者只是凶手用那个打火机烧死被害人,担心留下指纹才带走的。”
常廷不置可否,朝后退了两步,左右看看。
这是老城区的一条宽三米,长百米的东西巷道,一边是墙,一边是些老房子,多数没人居住。附近没有高楼。
常廷看到了巷子入口的摄像头。
“查监控吧。”他对周正正说,“对了,重点留意一下一个穿蓝灰色衣服的维修工。”
周正正一愣:“什么维修工?”
“查到再说吧。”
然而摄像头被人为破坏掉了。
常廷原以为是凶手蓄谋作案,故意破坏掉的,但调查之后才发现,不仅巷子口,巷子两端外面几百米的摄像头都有问题,要么被破坏,要么被人为遮挡。
凶手竟为了作案费这么大工夫吗?接着再查却发现,这片区域监控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是长期如此。
常廷的血压顿时上去了。
原本,徐参冬虽然放了,他还想找机会把徐参冬作为突破口,重查冯叙梅的案子,进一步寻找与邱月案的关联。
计划还没展开,徐参冬就给人杀了,不但线索断了,还要多查一个凶手。
他朝着片区派出所所长大发雷霆。
所长委屈万分,说这一片摄像头老是被破坏,也不知什么人干的,修了砸砸了修,他也很恼火。
“老是被破坏还抓不住人,是你们无能还是有人放水?”
“那不能那不能。”所长脸上青红变幻,保证说会尽快查清。
“什么尽快?都出命案了,你还没明白事情严重性吗?”常廷最近屡屡受挫,脾气格外大。
论起级别资历,所长要比常廷高。但他知道常廷是刑侦支队肖副局的嫡长徒,出名的横。
所长自己也理亏,摘下警帽擦了擦汗:“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派出所的办案效率猛地提高,很快查出破坏摄像头的人,原来是一家KTV的老板授意手下干的。位置就在巷道另一头。
KTV表面是娱乐场所,其实是家地下赌场。徐参冬是赌场常客,他当晚穿过小巷,就是去赌的。
老板为了让客人来的安心,玩的放心,将周边监控全部破坏。所以没能拍到案发时的画面。
巷子口外的大道叫做临淮路,隔几步就是一条岔路,巷道横竖如织,住户又多又杂。所以如果从更远处的外围监控筛查,难度骤增。
常廷申请了人手帮忙,日以继夜看了好几天,大家的眼睛都看红了,找到了徐参冬的车经过的画面。然而同时段途经的人员和车辆太多,难以从中锁定可疑人员。
常廷十分光火。赌场破坏监控是长期行为,派出所不可能发现不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存在渎职。
之后他狠揪着这事不放,不但把赌场端了,该片区派出所也处理了一批人。这是后话。
当下从监控中找不到头绪,便另寻出路。
周正正奉命查徐参冬出事前几天的通讯记录。他的手机一起烧毁了,数据无法恢复,只能从电信部门查。
结果显示,他被释放回家当晚拨出的电话最多,全是找首播平台申请解除封号的。
还有个几个拨入的电话。周正正查了一下,不是什么客服,就是什么推销。想来都是些垃圾骚扰电话。
除此之外没什么电话了。
徐参冬的父母健在,但近期没有通过话。初步了解得知,徐参冬深陷赌博,为了跟父母要钱,家都被他砸了,父母对他避之不及。
当然了,种恶花得恶果,徐参冬从学生时代就不成东西,最终落得这么个下场,跟家庭教育脱不开干系。
总之,从通讯记录能看出,徐参冬其实是个很孤单的人,活得众叛亲离。
周正正把看起来毫无价值的通讯记录扔到一边的。目光忽然瞥见什么,又拿了回来。
她看到一个徐参冬回拨出去,却未打通的记录。那是个客服电话。
徐参冬为什么会回拨一个客服电话?是误拨吗?
周正正用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这个号码。
听筒里响起甜美又机械的女声:“尊敬的顾客您好,欢迎致电行昌艺术商行,这里是艺术灵感与生活美学的完美交汇点,为您提供专业的艺术定制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不好意思,打错了。”周正正挂断了电话。
徐参冬跟艺术八杆子打不着,看来就是误拨。
她失望地再次丢开记录。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跟关键线索擦肩而过。
常廷则在头痛地捏着眉心。
徐参冬是该死,但这种以私刑处死的方式,社会影响太恶劣了,上级的压力己经下来。他却找不到突破口。
虽然现场发现44码男鞋鞋印,但在没找到更多证据之前,不能确定那一定是凶手的脚印,也有其他合理可能性。
比如凶手故意带一只跟自己尺码不一样的鞋子,在现场留下痕迹,误导警方。
虽然概率低,但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破案思路不能被这半个鞋印限制住。
从死者这边找不到线索,就从杀人动机入手。
想让徐参冬死的人……那可太多了。
因为女儿被伤害,对徐参冬恨之入骨的他的前妻邹丽。
冯老师的女儿秦秀竹。
在漫画里毫不掩饰杀心的陈荷。
以及在评论区发出死亡诅咒的,千千万万的读者。
此时的常廷没有想到,在这己经大得没边的怀疑对象范围之外,还有更强烈地想杀掉徐参冬的人。
且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