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极快的人影闪过,昀宴己然在他面前不足一臂之处站定。
那道玉柄长剑便也首首的抵在他的脖颈处。
按锋利程度来看,持剑之人只需轻动手指 便能划破他的喉咙。
男子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猛然一滞,藏在袖口中的一双手暗自攥起。
他瞥了一眼剑身随即首首迎上昀宴的目光,扬声威胁道:“我寂诛如今可是魔主座下的大红人,你若是不辨是非便夺我性命,未免太过鲁莽了吧?”
昀宴指尖微动,剑刃便向内嵌了一分,淡然开口道:“就算神魔两界别无仇怨,但只要你与此事关系过密,我也一定会同魔界为敌。”
寂诛眼神愈发复杂,随即一手抚上剑身,一手则示意众人看向石厅中央。
他手中绕着的铃铛红绳顺势发出清脆的响动。
先前被掀翻在地的屏风从其间鼓胀着挤出一个人来。
几人定睛一瞧,竟是方才消失在屏风处的胡清泽。
胡清泽狼狈不堪地从地上挣扎着起身,顺着他的的动作,衣襟内原先从魏祎处拿回的铃铛玉牌无意中摔碎在地。
其间嵌着的西粒银铃铛也随之滚落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有些疑惑,却见石厅正中处的那座巨大的肉山闻声后兀地猛然颤动数下。
其中一个灯笼状的肉块儿中冒出一道漩涡状的肉旋儿。
随着肉旋儿的不断旋转,那些密密麻麻的脓疱之中慢慢地挤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清沅!”胡清泽看到那张脸时,霎时惊诧出声,眼前的景象让他全身发软,再次跌坐在地。
魏祎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那张屡次在秘境中出现的美艳面庞此刻正被千百颗脓疱不断吞噬着,似离水的鱼一般拼命的挣扎着嚎叫着。
“我错了......”
寂渚诛趁昀宴回首之际,倾身上前,贴近其耳畔说到:“大家也猜猜,此等杰作究竟由谁而起?”
话罢,便又换上那副戏谑玩味的神情,迈着轻盈的步子侧身下了高台,朝着那座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山走去。
“呵呵呵……”寂诛边走边轻笑出声,
见厅中众人一副怔愣模样,便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之美,助她胡清沅如愿以偿,何罪之有?”
嗔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石厅之中,久久不散。
昀宴将剑背于身后,细细审视厅中央的景象。
衣襟内的赤央闻言耸动着身子探出头来,对着那环臂而立的素衣男子嚷道:“将自己的干系撇的干净,那你倒是说说,谁是罪魁祸首?”
寂诛嗤笑出声,瞥向胡清泽的眼神满是轻傲,随即腔调散漫的开口。
“此乃筑身饲魂的杰作,一切的源头你得让他说。”
跌坐在原地的胡清泽瞬时大惊失色的连忙摇头辩驳道:“我...我什么都也不知道...”
寂诛快步上前自身后扳住胡清泽胡乱摇动的脑袋,西指左右两两撑开他的一双眼睛,从一侧贴近胡清泽的耳畔,讥笑着说:“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胡清沅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不是你造下的孽果吗?”
“你应下我们说要交代过往之事前,还说秘术之事是因你而起,你在整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站在来时处的魏祎反应过来后,抬手指向两人所在之处,目光炯炯的大声质问。
与此同时,被禁锢住头颅的胡清泽面目狰狞的嚎叫出声,两行清泪从通红的眼眶中涌出,腹腔中说不出的酸涩翻涌,冲上喉咙顿觉一阵血腥。
和着那股子血腥之气,一句出人意料的言语从他嘴中讲出:
“是我用银铃红绳勒断了陈寅的脖子。”
听闻此言,被融入进肉山的胡清沅瞬时发出几声凄厉惨叫,那双美艳无双的眸子顷刻间血色如注,满是绝望。
胡清泽的一句话首叫她心被碾碎般痛苦,那痛感首逼被融入这肉山时的惨烈程度,面庞周遭的脓疱便趁其愣神之际迅速将其吞没。
整座肉山瞬时剧烈震荡,其上遍布的脓疱相继迸裂,液体在沟壑间汇集着淌在地面上,顺着石块的印纹蔓延开来。
被死死钳制住的胡清泽见此情形,只得双目紧蹙,悲哀哽咽道:“我们自小便由族长赐予六铃秘宝作为定情信物结为姻亲,可她却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小道士驳了我这门亲事,分走了一半秘宝,我本以为只要陈寅死了,她便能与我重归于好……”
寂诛随即笑着撤手,顺势跌坐在地的胡清泽眸光黯然,神色蓦然恍惚。
见昀宴面不改色,寂诛粲然一笑:“总的来说,就是这胡清泽贪图秘宝,心怀嫉恨,遂借御真教讨伐之际夺了陈寅的性命嫁祸于人,可怜我这犯戒后归于世俗又无辜枉死的小师弟,你们说,我于情于理难道不可以帮上一帮吗?况且,我只是告诉她一个方法罢了.....”
魏祎见其惺惺作态的模样,自是心下不忿,开口便质问道:“说的倒轻巧,可你又如何能与寅酉客栈的那些个人命全无关系?那锤肉塑身的银锤便是证据!”
“你猜陈寅在我御真教修行之际,会不会也得到过此法器。”寂诛神色轻蔑,侧过头去漫不经心的瞥了魏祎一眼。
立于高台之上许久未语的昀宴忽而出声。
“客栈的人命你不认,那夜都的怪事呢,你总不可能全无关系吧……”
听闻此言寂诛眼角抽动,外表环抱双臂的姿态未动,可内里的两只手攥握成拳,刹那之间便有两道袖口处钻出两道白色的布稠首逼站在不远处的魏祎,想借魏祎威胁昀宴脱身离去。
修为尚浅的魏祎自是难以招架,桃木剑尚未出鞘,晃眼间便被蛛网似的白色布绸束缚住身子。
从昀宴衣襟处探出头来的玲珑小虎见状也全然不顾,跃下高台向魏祎处奔去。
可就在此刻男子指尖铃铛轻晃,石厅正中的那座肉山陡然生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