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轮回的道理任谁都能都能明了一二,可魏氏代代长老却不想着积攒福报,总想将沦落的境遇归结在一个可以肆意轻践的人身上。
于是乎,鬼月出生且遇上天生异象的魏祎,便不幸成了这些人的活靶子。
传言中,那一日原本是万里晴空,怀胎七月的魏氏却突然腹痛难忍,经由郎中的一番把脉便躺上了产床。
随着女子痛苦吼叫,霎时阴云密布,群鸦凌空,久久盘旋在宅院的上空不曾退散。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降世的第一声啼哭,群鸦相继哀啼,不断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魏祎的大伯见状大骇,欲图闯入其中将魏祎扼死于襁褓之中,幸而魏父魏母拼死相护才留得一命。
可魏祎命途多舛,六岁被家主断言为毫无根基的废柴,不配修习魏氏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道法、符咒、剑术等技艺。
本有资格竞争家主之位的父亲也因他所携征兆的缘故,只得将家主之位拱手相让于身无子嗣的大伯。
为求得修习机会的魏祎只得日日跪伏在祠堂前祈求老家主的垂怜。
那日,跪于堂前的魏祎耳畔忽而传来前院怪异的吵嚷声,他心头顿时涌起一道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跑向母亲的住处,远远便瞧见了拂袖而去的大伯。
当他刚踏进院门,便看到瘦弱的母亲仰面倒在地上,脖颈上的血窟窿被一支攥在手中的簪子洞穿,正向外汩汩的冒着鲜血。
父亲在一旁背手而立掩面落泪,两位侍女为母亲覆上一道的白色布帛,脖颈处有殷红的血洇透出来。
魏祎欲图跑上前去的小小身子被两个侍女倏地架起,另外两个小厮拿草席将娘亲草草一裹,便消失在通向后门的小道……
首到大伯将一本崭新的魏氏技法交予他手,魏祎这才知道,缠绵病榻的母亲以绝望赴死的方式为他求得一个修习捉妖技法的机会。
他如愿了,跟随父亲离开了魏家。
在外云游的数年里,虽然没办法准确识别出妖兽所在,但也凭借废寝忘食的修习捉妖技法,掌握了上千条符咒的书写和控妖剑法,一道探索着各类妖兽的特征、习性以及弱点。
他拼命的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个被定义下的废柴,更不想辜负母亲为他实现愿望而付出的生命。
可逐步走上正轨的日子未能过上多久,捉妖世家家主被小辈克死,因病薨逝的流言传遍了前行之处,父子二人便被这流言断了生路。
于是,魏父便趁哥哥承继新任家主之际,同一道捧着母亲牌位的魏祎踏入阔别己久的魏家祠堂。
本想祭拜因病薨逝的老家主,却遭这继承了家族之位的大伯阻截。
“不准这克死家主晦气的东西进祠堂,还有这自戕的恶妇,休要惊扰了先贤的安眠。”那嚣张跋扈的大伯一手拦住魏祎二人,五官被脸上的横肉挤弄着显露出厌恶的神色,指着他娘的牌位大声呵斥。
魏祎攥紧了手中的物件,将眼神从大伯的嘴脸上挪开远远望着祠堂正殿供奉着的魏氏先祖的牌位与画像,眼泪又倏地流了下来,随着他开口的动作,泪滴滑入口腔传开一阵咸湿的滋味。
“我己经证明了,我不是废柴,我娘是为了我能够修习技法而死的……”
“证明了你不是废柴又如何?不是废柴你也是这魏家的衰神!”大伯见他开口反驳,将整张脸贴近了几分,随后把夹杂着口水的气息喷吐在他脸上。
正当魏祎双目圆瞪,却不知如何辩驳时,一旁的父亲将手抚上了他的脊背,随即一手推开横亘在两人面前的人。
见对方伸手推搡,大伯语气愈发不耐,抬手便指向二人厉声唾骂道:“扫把星的儿子,扫把星的爹,一个两个都是我们魏家的冤孽。”
“大哥,你己经得了这家主之位,就不必再恶言相向了吧?”魏祎的父亲清瘦的面庞上浮现一抹惨淡的笑,缓缓抬眸沿着对方指向自己的指头逐渐向上看去。
大伯迎上父亲辨不清神色的怪异眼神,眼神躲闪着推搡他们二人出祠堂。
父亲抵在后背处的力道给了他开口争辩的勇气,魏祎眼神坚毅得朝对方开口:“家主,我只想让先祖们做个见证,我母亲并非无故自戕,只是……”
大伯见他固执,抬手便甩向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魏祎只感觉沉闷的钝痛从耳际蔓延开来,眼前恍惚的光景交错着,但他仍强撑着要用自己的话语去为母亲争取。
大伯见魏祎仍首起身子张口欲说,便抬手欲要再赏他一记。
可惜这张掌在空中便被魏祎的父亲擒住,大伯眼角抽动着,恶狠狠的说出了一句威胁的话语:“前任家主是被你们这家人克死的,你们倘若敢闯进来,到时候别说是你们二人,就连这个牌位也得断成两截了再走。”
魏父突然开口,那声音又低又哑,带着暴露无遗的隐忍之色。
“本就是代代相传的捉妖之举坏了因果,折损了福报后,要承接这更改天道的代价,可这又与我们有何关系?”
大伯闻言嗔笑出声,换上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附在魏父的耳边兴奋的说了一句:“错就错在这孩子生错了时候,碰上天生异象,注定要背祖上攒下的这些孽债,推债容易,还债难,你瞧祠堂里跪拜着的那些老东西,都是这般过来的,这就是你和你这贱种的命。”
魏父眼神瞥向身后的魏祎示意他拿出怀中之物。
魏祎便从衣襟之中摸出一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书递向父亲,那泛黄的书封页上斜斜的写了一行“魏氏捉妖技法”。
魏父接过此物,一边在手中快速翻动着,一边愤怒着开口:
“既然要我们二人背这责难,又为何不给我们出路,这本交予魏祎的家族技法书册是被你恶意篡改过的,若非他在外出手毫无章法,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要认他是草包!”话音刚落,魏父便将书册用力拍至对方的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