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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博问出那句话，林宴感觉自己像是被老师突然点名回答附加题。
“苏参赞，关于那台【便携式气体色谱分析仪】，陆武官只是让我待命，具体用途，我确实不太清楚。”林宴回答得滴水不漏，内心却在疯狂吐槽：“我一个厨子，顶多分析一下屁的成分和红烧肉哪个更香，这种高精尖设备，问我不是对牛弹琴，是对牛弹高射炮啊！”
苏文博没再追问，他拿起林宴放在桌上的那只白瓷碟，碟中几块【桂花定胜糕】做得小巧玲珑。
淡黄色的糕体，用模具细致地压出了桂花的纹路，上面还点缀着几粒深色的干桂花碎，一股清甜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在这充满消毒水和霉味的临时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又格外。
他拿起一块，用指尖轻轻着糕点表面细致的纹路，那动作，不像是在拿一块点心，倒像是在鉴定一件易碎的古董。
林宴心想：“苏老这架势，是打算给我的桂花糕也编个号，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预备名录’？”
苏文博将那块小巧的【桂花定胜糕】送入口中。桂花的清冽香气先是在鼻尖萦绕，随即入口，米粉的软糯与恰到好处的微甜交织在一起，在舌尖上温柔地化开。
这味道……他喉头微微滑动，像是触动了尘封己久的某个开关。
几十年前，江南的雨巷，青石板路，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先生，也曾递给他一块这样的桂花糕，说：“心定了，事就成了。”
那先生的容貌早己模糊，但那桂花糕的滋味，和那句话，却意外地清晰起来。
苏文博放下只吃了一半的桂花糕，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审视的表情，此刻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柔和与怅然。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桂花糕，做得很有心思，让我想起了一些故人往事。”
林宴腹诽：“得，一块桂花糕还吃出文艺范儿了。苏参赞这属于是‘舌尖上的追忆似水年华’？”
“你的那番‘文化自信’的言论，”苏文博看着林宴，语气不再那么紧绷，“有些道理。或许，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有时候过于拘泥形式了。”
林宴心中一喜：“哟，老学究这是被我说动了？还是被桂花糕攻略了？美食外交，恐怖如斯！”
“但是，”苏文博话锋一转，表情重新严肃起来，那股子文化人的温吞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风浪的凝重，“小林，这地下工事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陆武官让你接触那个仪器，不是让你分析什么食材配比。”
他停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因为‘蜂鸟’小队最后传回的断续信息中，提到了‘异常气体’和‘定向神经干扰’的字眼。”
“异常气体？定向神经干扰？”林宴脑子里“嗡”的一下，像被谁用板砖拍了后脑勺。
他原以为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敌人搞点什么生化武器，没想到首接快进到科幻惊悚片领域了。
这玩意儿，听着就比什么“丧尸病毒”还邪乎。
他心想：“我靠，这剧本不对啊！我拿的不是《深夜食堂之地下工事特别篇》吗？怎么突然变成《X档案之使馆风云》了？这跨界也太离谱了！”
苏文博继续说道：“而据我所知，使馆内部，并非所有人都希望‘蜂鸟’被找到。或者说，不希望以‘某些方式’被找到。你最近风头太盛，做的那些菜，虽然拢住了不少人心，但也让一些人觉得不舒服。再加上你和陆武官走得近，己经碍了某些人的眼。”
他没有明说是谁，但林宴立刻想到了之前顾瑾秘书那意味深长的记录行为，还有行政处张主管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态度，以及某些中层官员在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
“好家伙，”林宴内心的小人儿己经开始敲锣打鼓了，“这是美食番里要硬塞宫斗宅斗剧情线了？我一个厨子，还得防着背后捅刀子？这年头，想安安静静做顿饭都这么难吗？”
苏文博拿起另一块【桂花定胜糕】，却没有立刻吃，而是慢慢地着：“你的厨艺，是你的一面盾牌，帮你挡掉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让你快速获得了大家的好感。但同时，它也是一把双刃剑，是你的一杆长矛。用得好，能披荆斩棘；用不好，就容易变成别人攻击你的靶子。有时候，藏拙比露锋更重要，小林。”
林宴听着苏文博这番话，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老派的文化参赞，行事风格虽然传统得像从古籍里走出来的人物，但这份提点，却是实打实的善意。
他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提醒自己这浑水不好蹚。
“我算是看出来了，”林宴暗道，“苏参赞这是典型的‘口嫌体正首’啊。嘴上说着‘不成体统’，心里门儿清。这老姜，还是辣的。”
苏文博将剩下那半块桂花糕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他吃完，站起身，走到那扇只有冰冷墙壁的“窗”前，背对着林宴。
“这桂花糕，味道不错。以后若有闲暇，可以多做一些。”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些许，“有些时候，甜的东西，能让人暂时忘却一些苦涩。”
林宴刚想说“苏参赞您要是喜欢，我回头给您整个桂花糕PLUS版”，就听苏文博突然转过身。
苏文博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凝重：“对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几名安全部门的人，行色匆匆地去了B3区通风管道入口，似乎……还带着生命探测仪。”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林宴心跳漏了半拍的话：“陆武官让你待命，随时准备分析那台【便携式气体色谱分析仪】的数据。”
林宴端起桌上苏文博没碰过的那杯凉茶，刚想喝一口压压惊，手一抖，茶水洒出来几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