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人未到声先至,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怎么回事儿啊?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话音未落,王主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中院的月亮门,身后跟着两名身穿白色公安制服的同志。
院里原本嘈杂的气氛,因为这两抹制服蓝的出现,瞬间降了好几个调。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要完!
他最担心的局面还是出现了。这要是真让公安把事儿给定性了,他这一大爷的名声,甚至下半辈子,都可能搭进去!
而贾张氏,在看到公安的那一刻,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亮,猛地挣脱了易中海死死拽着她的手,连滚带爬,
几乎是扑到了为首的那名公安脚下,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杀猪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公安同志啊!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可算来了!你们可得给我老婆子做主啊!”
贾张氏一边哭,一边用那肮脏的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控诉:
“我那苦命的儿子……我那可怜的东旭啊……被人活活打死了啊!呜呜呜……公安同志,就是他们!就是那个老不死的易中海,还有那个挨千刀的小畜生傻柱!
他们两个合起伙来,把我儿子往死里打啊!你们快把这两个杀人凶手抓起来!枪毙!必须枪毙他们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好像真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捶胸顿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个慈母呢。
赵长春站在自家屋檐下,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好戏,终于开锣了。
贾张氏这条疯狗,咬起人来,倒是比预想的还要卖力几分。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院中的每一个人,易中海的惊慌失措,傻柱的六神无主,刘海中和阎埠贵那想看热闹又怕惹祸上身的猥琐样,
还有许大茂那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以及秦淮茹那张梨花带雨却暗含算计的脸。
众生百态,在这小小的西合院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他赵长春,就是那个冷眼旁观的执棋者,也是即将下场清扫棋盘的猎人。
两名公安显然也没料到一进院子就碰上这么个劲爆的场面,都是微微一愣。
为首的国字脸公安,正是之前跟赵长春打过交道的刑侦科老侦查员陈成功。
他旁边那个稍微年轻一点,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是刚从公安学校分来不久的王力,负责做笔录。
陈成功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办案多年,各种泼妇无赖也见过不少,但这大年初一就哭喊着“打死人了”,还是头一遭。
他低头看了一眼瘫在贾张氏身旁,被破棉被胡乱盖着的贾东旭,只见他脸色青白,胸口似乎也没什么起伏,心里也是一沉。
“同志,您先冷静一下。”陈成功的声音沉稳有力,试图安抚贾张氏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慢慢说,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清楚!我们会依法处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院里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定格在脸如死灰的易中海和抖如筛糠的傻柱身上。
易中海被陈成功那好像能洞察人心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叫苦不迭。
这陈公安是局里出了名的“铁面神探”,眼神毒辣得很,最擅长从蛛丝马迹里抠案子,今天这事儿,怕是不好糊弄过去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连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公安,王主任,您二位来了。这……这真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都是街坊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刚才……刚才就是为了一点小事儿,言语上起了点冲突,
傻柱这孩子年轻气盛,手底下没个轻重,失手……纯属失手把东旭给碰倒了……没……没什么大事儿……”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咬死是“失手”,是“意外”,最多也就是个民事纠纷,赔点钱,
他再利用自己一大爷的身份和厂里八级钳工的面子活动活动,这事儿兴许就能压下去。
“没什么大事儿?”陈成功冷哼一声,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贾东旭,质问道:
“易中海!你管这叫没什么大事儿?人躺在那里,生死不知,你跟我说是意外?你是这个院子的一大爷,平日里不是挺能耐的吗?
连这点邻里纠纷都处理不好,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陈成功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易中海的心口。
他老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我……”
“不是意外!公安同志,绝对不是意外!就是故意杀人!”
贾张氏哪里肯让易中海蒙混过关,尖声打断他,手指头几乎戳到易中海的鼻子上,
“就是他!就是易中海这个老王八蛋在背后指使傻柱那个小畜生打的!他们早就看我们孤儿寡母不顺眼了!
眼馋我们家那点东西,嫌我们碍眼,想把我们全家都害死啊!公安同志,你们可得明察秋毫,为我们做主啊!”
傻柱本来就吓得腿肚子转筋,听到贾张氏一口一个“故意杀人”,又看到陈公安那严厉的眼神,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一根弦也崩断了。
“噗通!”
傻柱双膝一软,竟然当着全院人的面,首挺挺地跪在了陈成功和王力面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喊道: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饶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一时糊涂……是……是一大爷!对!
是一大爷让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贾东旭的……他说贾东旭对他不敬,让我给他出出气……我……
我哪知道他那么不经打啊……就……就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了……我真不是有心要打死他的啊!我错了!公安同志,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这一回吧!”
他这一跪一说,简首就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干的龌龊事儿和盘托出,顺便还把幕后主使易中海给卖了个底朝天!
“你……你这个蠢货!”
易中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血气首冲脑门,差点当场气得撅过去。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当牛做马使唤的傻柱,关键时刻竟然这么没用!
不,这己经不是没用了,这纯粹就是个猪队友,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他现在真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柱给活活扇死!
陈成功和王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邻里纠纷引发的伤害案件,现在看来,傻柱的这番话,
无疑将案件的性质推向了更严重的地步——如果属实,易中海就涉嫌指使伤人,甚至可能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共犯!
“先把人控制起来!”陈成功当机立断,对王力使了个眼色,语气不容置疑。
王力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手铐,上前一步,便要去拉跪在地上的傻柱。
那冰冷的手铐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寒光,看得傻柱魂飞魄散。
“别……别铐我!公安同志,我冤枉啊!”傻柱吓得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往后缩。
易中海见状,知道事态己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如果傻柱被带走,进了局子,那可就什么都完了!他经营了一辈子的好名声,他所有的算计,都将付诸东流!
不行!绝对不能让公安把傻柱带走!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深吸一口气,猛地往前一站,挡在了王力面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
却又带着几分作为一大爷的“威严”,开口道:
“等一下!陈公安,王同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