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香大会落幕后,香园内外议论声不止。
“惊凰这一手,怕是彻底稳了凤仪司掌事之位吧?”
“她才进宫几月啊,竟能胜了魏镜寒亲带的颜妙贞……”
“难道真是谢云棠的遗徒?”
苏惊凰却不理会众人的窃语,她站于香台之下,恭恭敬敬将香谱与香方双手递予评审官,未露一丝傲色,仿佛刚刚那一战,她不过是尽了本分。
封兰芷走过来,低声:“你知道你刚刚那炉香,己惊动了上层宫廷?”
苏惊凰垂眸一笑:“所以,我才不能输。”
她知道今日这一胜,带来的不止荣耀,也许还有杀机。
果然,当香园众人散去,天色刚暮,一封金纹宫诏便送至凤仪司。
太子召苏惊凰入景仁宫“赐宴”,旨意虽温和,实则锋芒毕露。
封兰芷皱眉:“太子怎么会突然赐宴?你才刚得头名,就……”
苏惊凰轻声道:“他想看看,我的香,是不是我自己调出来的。”
“你打算去?”封兰芷急道。
苏惊凰缓缓转过身来,她的动作优雅而轻盈,仿佛风中的花朵一般。
然而,与她平静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内心却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
“我若不去,等待我的便是‘抗旨不尊’之罪。”
苏惊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这句话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的。
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即使前方等待她的可能是无尽的危险和挑战。
苏惊凰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呼出,仿佛要将内心的不安和恐惧都一同释放出去。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袭月牙色的轻裳。
这件衣裳的颜色如同月光般柔和,质地轻盈如羽,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身姿婀娜,清丽脱俗。
苏惊凰迅速换上衣裳,然后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
她轻轻抹去唇上的口红,只留下淡淡的粉色,使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清新自然。接着,她从桌上拿起一炉小香,将它放在袖笼中,这是她唯一携带的物品。
一切准备就绪后,苏惊凰迈出房门,缓缓走向那重重宫门之后的景仁宫。
景仁宫的宫门高大而庄严,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苏惊凰穿过宫门,走进了这座宫殿。
景仁宫中香烟袅袅,烟雾弥漫,给整个宫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苏惊凰沿着石板路前行,穿过庭院,最终来到了内堂。内堂的门敞开着,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太子李祁。
李祁身着一袭月华金衣,衣袂飘飘,他的眉目冷峻,眼神却如同寒星一般,带着审视之锋。
苏惊凰走进内堂,低头行了一礼,道:“谢太子。”
她的声音清脆而婉转,如同黄莺出谷。
“你今日那一炉香,确实不同凡响。”李祁端起茶盏,语调轻浮,“只是,本宫记得,‘静水沉心香’并无宫中记载。”
苏惊凰静静回应:“确是民间所调,不入典籍,太子若需,我可献入香库,以备朝宴之用。”
李祁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忽而一笑,声音却冷下几分:“你以为,凭几炉香,就能在这深宫站稳脚跟?”
苏惊凰抬眼望他,眼神澄明:“我并非妄求权位,只是人若不立,香亦难传。”
这句话,似是撞上了李祁的忌讳。
他手中茶盏“咔”的一声裂开,眼中终是掠过一道杀意。
“你倒是伶牙俐齿。”他缓缓起身,转至苏惊凰身后,语气低沉,“谢云棠死前,可也这般倔强。”
苏惊凰的脊背微僵,手中袖香微微一紧。
李祁冷笑:“你以为我不知你身后是谁?谢家余孽?还是外宫的李家旧臣?你不过是只棋子。”
她缓缓转身,首视太子:“若我是棋子,太子也该问问自己,是不是那个执棋者。”
两人目光交锋,空气仿佛凝固。
许久,李祁收回眼神,甩袖坐下:“本宫今夜不动你,是看你调香之能尚可。可你若再生异心,凤仪司怕是容不下你。”
苏惊凰恭身一礼:“惊凰谨记。”
她缓步退下,走出宫门,才在冷风中轻轻吐出一口气。
方才每一步,皆是薄冰上行。哪怕一个回答失了寸分,便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而她知道,这不过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