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乾清殿上,鸦雀无声。
皇帝李湛己御案而坐,金甲禁军列于两侧,皆佩刀严阵,气氛紧绷如弦。
三位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御史台、中书令、枢密使……百官齐聚,满朝文武几乎尽在。
而今日朝会的议题,正是:
“昭雪太原兵案,复查苏行昭冤狱”
这一封密令,由中枢阁于昨夜大火中抢出,其上盖印属太后之章,署名密谍官“鸦西”所记。
一经传出,满京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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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目光沉沉,率先启口:
“中枢阁昨夜失火,查得有人意图焚毁机密档案,阻断旧案复查。沈厄,抄录卷宗可在?”
沈厄从班列中出,躬身呈上一封金函,语气平稳:“此为密令副本,太原案关键卷页。原件损毁,抄录在此。”
李湛颔首,令内侍宣读。
而当那句“奉延昌宫密旨,清除阻碍”被高声念出,全场一震。
顾太后虽未临朝,却似有阴影压顶。
御史中丞林逾紧握奏折,额上冷汗沁出。
这原本是他协同顾家密谋的起点,而今却成了反噬的证据。
他终站出,颤声道:
“启禀圣上,老臣……老臣愿自陈一事。”
朝堂鸦雀无声。
“当年太原兵祸,老臣曾上密折请速判苏行昭,盖因当时南诏战事危急,不容苏将军行独断。然……事后未见尸首、也未收验遗骨,老臣心中一首存疑。”
“今日之卷,虽使人不安,却确有其事。臣……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众臣震动不小。
林逾非等闲之辈,他的转向,便是朝堂风向之转。
而这时,李湛却未表态,只缓缓看向立于朝末之人:
“苏惊凰,出列。”
众人循声望去。
那身着墨青宫服的女子缓步前行,面容沉静,眼神清明。
她自朝堂之门行入,却宛若步入刑场,无一丝惧色。
“臣女,苏惊凰,参见陛下。”
李湛沉声问:“昨夜秘阁焚火,档案几毁,是你之意否?”
苏惊凰目光一凛,低头道:“非也。然臣女昨日确调阅父亲旧档,试图自证。”
“今日所呈,仅为冰山一角。”
“臣女愿以一纸血书,具陈冤情。”
说罢,她取出一卷信笺,字字鲜红,竟是以血书写。
李湛接过,展开而读,神色一变,瞬时沉重:
“是你娘……留下的?”
苏惊凰轻轻点头,语气平稳,却难掩声音微颤:
“此信乃母亲所留,藏于旧衣夹层,臣女无意中所得。”
“信中所言,乃父亲为护边疆而拒绝引敌入境,遭政敌构陷。”
“母亲言明,当年所忌非外敌,而是朝中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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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整个朝堂仿佛陷入死寂。
百官皆知,若苏行昭真被冤杀,那这份“血书”与“中枢密卷”,便是惊堂木,敲碎旧史。
而李湛,终于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朕命……”
他顿了顿,看向苏惊凰,目光复杂:
“苏惊凰暂列左庶子,参与复查太原案。所有与案相关者,悉数录入复审,三司会审,七日定初断。”
“其间,封宫三日,太后不得临政。”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
李湛竟借此,封住顾太后三日权柄!
苏惊凰垂首谢恩,却不自喜。
她知道,真正的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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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会散尽,百官鱼贯而出。
封兰芷己等在宫门外,手裹纱布,却仍执笔记事。
“你一封血书,就将太后权柄打了一记闷棍。”
苏惊凰目光沉静:“那是母亲的血,不是我的。只是,我不能让她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封兰芷看她一眼:“你打算怎么查?”
“从顾家旧宅起。”苏惊凰道,“我父出事那日,顾家子弟全员外出,惟一人失踪。”
“我要找出,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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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延昌宫内。
顾太后听闻消息,沉默许久,只低声冷笑:
“她以血为笔,以火为引,真是胆大包天。”
“若她查到那一页残卷,那本宫……”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道:“去,把‘归无’唤回来。”
“从今夜起——
宫中,不能再让她走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