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伊始,京中礼部张榜,昭告天下:为祭悼先帝及顾璟旧臣冤魂,皇后与诸命妇将于春分之日,率众入宫静修三日,礼敬太庙、抄经行善,以正宫风。
这一道看似例行的诏令,却在暗中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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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惊凰站在国子监春祭请调名册前,目光平静。
“这场祭典,正是唯一能光明正大进入‘道藏经阁’的机会。”
封兰芷将一张女官身份文牒交至她手中,声音低沉:“你将以皇后副使随员身份入宫,名义上是为皇后抄经整理文案。”
“但经阁戒备森严,只许命妇每日入内焚香三刻,其他时辰皆闭锁。”
沈厄轻声道:“若要查找藏骨处,需在夜间潜入,且不惊动任何人。”
苏惊凰点头。
她己非昨日那般孤身一人,暗线与援手交织成网,每一步都算计至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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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这日,京城雾气氤氲,钟鼓齐鸣。
苏惊凰一袭素衣,佩紫色女官绶带,与封兰芷随行步入皇宫内苑。
宫墙高耸,白玉铺阶,朱门金锁庄严森冷。
太后居于慈宁宫,道藏经阁则于其侧侧西廊之后,隔水而立,如一座隐于香雾中的幽庵。
苏惊凰随众跪于经阁门前,听诵经之声从殿内悠然传出,若有若无,仿佛自云端传来。
她抬眸望向那座古阁,一瞬之间,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
“那里……真的藏着母亲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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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经阁静寂无声,门扉紧锁,守卫每更巡逻一次,步步缜密。
此时,皇后寝殿内。
封兰芷伪装为女医,正假借“皇后不适需熏香镇心”之名,向经阁方向引开一道明哨。
另一边,沈厄带着夜鹰暗卫潜伏于水榭西隅,掩护撤退之路。
苏惊凰披黑衣、覆面纱,自暗渠而入,绕至经阁后门。
她手指轻点机关,那是数年前母亲留给她的“黄花木齿匙”,只对准顾家旧制之锁。
咔哒——
门开。
一阵冷香扑鼻,夹着沉沉的檀木味道与岁月腐朽气息。
她提灯而行,脚步轻如落雪,走入这座藏满千部佛典与古轴的幽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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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阁深处有一方机关地板,苏惊凰按照母亲遗信所绘暗纹,指尖一点、轻旋、再落——
咔!
机关微响,地板缓缓开启,露出一处暗格。
其中静静躺着一只漆黑木匣。
苏惊凰屏息,将匣取出,小心开启。
只见:
一截残骨,缠有血迹斑驳的布条。
一块铭牌,刻着“顾行礼”三个小篆体字。
还有一封信。
她颤着手拆开,笔迹是顾行礼生前所写:
“父之蒙冤,可洗于今。太后假借佛法为名,实藏杀机,为掩旧案,屠我全门。
若此信得展,望持此骨,雪顾氏之耻,归真相于世。”
苏惊凰手指微颤,眼眶泛热。
她终于找到证据。
她终于能替母亲、替顾家讨回一个公道。
但此时——
轰!
阁外骤然巨响,一队金甲亲军持火冲入!
领首之人,正是顾太后亲信——内侍统领、金陵。
“孽女!你果然胆大包天!”
苏惊凰眼神一凛,灯火映出她眼中燃起的决绝。
她将那匣藏入袖中,毫不犹豫破窗而出!
身后金陵怒喝:“拿下她!顾太后有令——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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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夜,皇宫乱作一团。
而苏惊凰己翻墙而出,跃入沈厄安置的小舟,瞬息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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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风起云涌。
国子监呈报顾璟旧部冤情,附带证物与布阵图,引发礼部震动,兵部紧急封存顾氏旧案。
而太后却一言未发,只在殿中焚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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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兰芷将夜探之事隐秘封口,沈厄则将证物交予中书舍人处理。
苏惊凰静坐于书斋,低头看着那封信,指尖按着顾行礼留下的一行字。
她轻声念道:
“归真相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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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与顾家真正的复仇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