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巅,春雨初歇,百官晨朝。
一封红边急奏由内监呈上,落在龙案之上。折封尚未解开,一缕薄香随纸面升起,透着冰冷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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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展开奏折,龙目一凝:
“臣苏惊凰,谨以国子监典录之职,启奏陛下。三年前,军需案中荣国府私吞南疆战线粮饷,致五千将士冻毙边关。
案卷编号甲子·三一九,藏于翰林副库,由中书舍人姜蘅核字。今证据在此,愿陛下明断,正国纪,清朝纲。”
朝堂霎时寂静。
这一纸弹劾,不仅首指荣国府,也间接斩向了太后的权力根基。
皇帝指节绷紧,语调不显怒意,却带着钳制不住的杀机:
“此事……可有旁证?”
内监传音:“礼部、户部各有副卷印证,己调阅中书库。”
“准查!”
皇帝一声令下,百官面色各异。
而在朝堂之下,荣国公府世子李诣跪地叩首,大声辩驳:“此为冤案!当年军需账目皆有核准,岂会贪墨?”
苏惊凰不在殿上,却通过朝前暗线,己知局势正在如她所料展开。
而此时,太后——
也终于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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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慈宁宫内香烟缭绕,太后却一掌拍碎紫檀香几,满目冷厉。
“她终于还是动了。”
金陵跪于殿下,低声请示:“娘娘,是否要令荣国公入宫自辩?或由属臣暗中处理……”
“不必。”太后寒声。
“这封折子虽致命,但她仍未能掌控舆论。一张证据,不过一石激浪,若浪能成风,才是致命。她太年轻,太急。”
“本宫倒要看看,她接下来的第二步,是何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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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皇后宫中。
苏惊凰与姜蘅并肩而立,看着从翰林院送来的副卷入手。
“太后没有立刻反击。”姜蘅神色凝重。
“说明她没料到我们手中,竟真握有原始账册。”
苏惊凰目光沉稳,缓缓道: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荣国府若塌,接下来,便是她宫中密线暴露……她绝不会容我们继续下手。”
皇后端起茶盏,淡淡道:
“这一次,她若不动,我便逼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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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皇后令御膳房“意外”送入宫宴名录,内含荣国公亲属密会名单,随之附上一道旨意:
“春暮宴席,诸功勋府眷同聚,顺延荣国公之宴为国礼。”
三日后,太后若应宴,便等同认定荣国公无罪。
若不应——
则间接默许荣国府“将受审”之传言。
这一步,是皇后的“逼宫”之举。
太后再强,终究只能择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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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御花园之宴,风清月朗。
皇后端坐主位,苏惊凰以副官身份立于右侧。
宴席之上,群臣命妇皆到,唯独——荣国公与太后,皆未现身。
人群窃窃私语。
皇后却不动声色,抬眸示意苏惊凰。
苏惊凰会意,转身轻声吩咐宫婢:
“将那道礼部送来账本副册,随香茶一道送至最前。”
几案展开,赫然是“军需三年账册副卷”,字迹分明,章印俱全。
众人心惊。
而正在此时——
太后身着素锦,步入御宴。
殿前一片寂静。
她扫视众人,面带微笑,却寒意逼人。
“诸位皆在,为何不请哀家入座?”
皇后起身行礼:“母后风姿依旧,自当与君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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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落座,视线掠过桌上账册,片刻停顿,却未言。
她转头看向苏惊凰,语带意味:
“你便是那位……典录女官?”
“正是。”
苏惊凰屈膝一礼,抬眸时,眼神坦然无畏。
太后微笑:“有胆识。顾璟之后,竟也出了一位敢撼风雷的。”
话锋转折,唇角轻勾:
“可惜,宫中女官,最忌操权。你若不知轻重,怕是日后……有命写折子,无命送出去。”
众人屏息。
苏惊凰却不卑不亢,语声清越:
“谢太后赐教,臣女谨记。但臣母曾教我,女儿虽柔,亦能立世。臣今日折子,不为功名,只求一纸清白。”
太后眸光冷厉,唇边笑意却浓。
“好,好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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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太后命金陵密召刑部尚书。
“既然她要清算旧案,那就从她的脚底下,查起。”
“先查国子监,再挖礼部,再探翰林院……看看这场清算,能撑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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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权谋之局,终于明面展开。
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而苏惊凰,己步入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