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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穹顶外的雨丝像银线般垂落，林晚数着雨滴在钢化玻璃上碎裂的轨迹。她指尖下的监测手环发出规律的嗡鸣，电子屏显示"迭代版本7.0"的字样在持续闪烁。冷藏室的白雾仿佛还缠绕在她的脚踝上，六具水晶棺在记忆里泛着幽蓝的光。
"晚晚。"沈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她正用银匙搅动红茶，水面倒映着花房外正在修剪蓝玫瑰的园丁。那个总戴着口罩的年轻人今天换了新的园艺剪，刀锋在雨幕中反射出冷光。
沈夜将一束白色马蹄莲放在餐桌上，花瓣上还沾着温室的水珠。"今天是我母亲忌日。"他解开西装袖扣，露出内侧绣着的"S.Y.1993"字样，"我带了礼物给你。"
林晚的银匙在骨瓷杯沿磕出清脆的声响。她看见花房玄关处站着个穿校服的女孩，齐耳短发被雨水打湿，正低头摆弄制服第二颗纽扣。当女孩抬头时，林晚的呼吸凝滞了——那张脸像极了她大学时代的证件照。
"这是苏冉，雾港一中的优等生。"沈夜用戴皮手套的手指抚过女孩发顶，"她需要学习如何成为完美的标本。"女孩闻言剧烈颤抖，制服裙摆扫倒了玄关的雨伞架。
林晚放下茶杯，红茶在桌布上洇开血泊般的痕迹。她想起冷藏室里那个戴监测手环的标本，编号牌上写着"雾港一中2019级"。指甲掐进掌心时，监测手环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别紧张。"沈夜按下腕表按钮解除警报，从口袋里取出颈链给她戴上。银链坠是缩小版的玻璃花房，内部有微型齿轮在转动。"今天由你教导她餐桌礼仪。"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垂，"就像我母亲当年教导那些女孩一样。"
林晚在链坠触到锁骨时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她看着沈夜走向恒温控制器，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监控探头的电缆。六号摄像头昨天因"电路故障"停止工作，那是她用蒸馏水制造短路的结果。
"先教她摆餐刀。"沈夜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母亲最喜欢看她们握刀的样子。"
苏冉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蓝色颜料。林晚示意她拿起餐刀时，发现女孩手腕内侧有针孔痕迹。"沈先生给您注射过什么？"她压低声音问，余光瞥见沈夜正在调整监控角度。
"说是营养剂..."苏冉的刀尖在盘子上划出刺耳声响，"但每次打完针，我都会梦见自己在玻璃柜里。"
花房突然响起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沈夜站在三角钢琴前，左手无名指按着黑键："晚晚，你分心了。"琴谱架上摆着相框，里面的女人穿着与林晚同款的墨绿色旗袍，背景是同样的玻璃花房。
林晚接过苏冉颤抖的手，引导她将餐刀与餐叉摆成精确的90度角。女孩的体温低得不正常，让她想起冷藏室标本的触感。"沈先生有没有让你背过数字？"她在刀叉碰撞声中问。
"3.1415926..."苏冉突然开始背诵，瞳孔扩散成漆黑的圆，"他说背到小数点后一百位就放我回家。"
钢琴声戛然而止。沈夜出现在她们身后，皮手套捏着苏冉的下巴："错了，是放你去找母亲。"他转向林晚，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教得很好，她己经开始像你了。"
雨势渐大，钢化玻璃穹顶传来细密的敲击声。林晚借口取餐巾走向酒柜，指尖掠过蒸馏水瓶。她昨天就是用这个让六号摄像头短路的，现在七号摄像头的电缆正垂在恒温箱后方。
"母亲节快乐。"沈夜突然将冰凉的金属物塞进她手心。那是把老式钥匙，齿痕间沾着暗红锈迹，"这是标本室的钥匙，现在它属于你了。"
林晚的血液瞬间冻结。钥匙柄上刻着"7"字，与冷藏室里第七具空着的水晶棺编号相同。她抬头时，看见沈夜正在调试新的监测手环，电子屏显示"迭代版本8.0"。
"我去准备甜点。"她攥着钥匙走向厨房，蒸馏水瓶在橱柜第三格。恒温系统的电缆从天花板垂落，七号摄像头的红灯在雨声中明灭。
当林晚故意打翻蒸馏水时，苏冉突然尖叫着冲向玄关。女孩撞倒了古董座钟，玻璃罩碎裂的瞬间，肖邦的乐谱被翻到《葬礼进行曲》那页。沈夜追出去的身影被雨幕模糊，风衣下摆扫倒了插着马蹄莲的花瓶。
林晚趁机将更多蒸馏水泼向电缆接口。短路爆出的火花中，她看见钢琴上的相框玻璃映出自己扭曲的脸——与沈夜母亲如出一辙的冷笑。
七号摄像头熄灭时，苏冉的哭声从玫瑰园传来。林晚摸到口袋里沈墨给的金属片，边缘锯齿正好能打开监测手环。窗外的蓝玫瑰丛剧烈摇晃，戴口罩的园丁举起园艺剪，刀锋在雨中划出银线。
花房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里，林晚听见沈夜在远处轻笑："晚晚，你果然是最特别的那个。"
应急灯亮起时，酒柜玻璃映出她身后敞开的地下室入口。冷藏室的冷雾顺着台阶漫上来，第七具水晶棺的盖子正在缓缓滑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