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沈夜的高烧让整个空间蒸腾着病态的热度。他苍白的手指在蚕丝被单上痉挛，像濒死的蝶。
"密码...在母亲的眼睑里..."沈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肤，"你答应过不会离开。"
林晚盯着床头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心率曲线正呈现危险的锯齿状。三天前那场月食般的疯狂后，沈夜就陷入了谵妄状态。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指腹触到他掌心的疤痕——那是他用碎玻璃划出的"晚"字。
"我去拿退烧贴。"她转身时撞翻了捕梦网，羽毛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沈夜突然从床上暴起，输液架砸在防弹玻璃上，生理盐水与血珠一起飞溅。
"你骗我！"他的瞳孔在发烧的潮红中收缩成针尖，"冷冻舱里的东西...你看到了是不是？"
林晚的后背抵住恒温箱，蝴蝶兰的根系缠绕着她的发丝。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她看见沈墨的轮椅停在走廊阴影里，金属扶手反射着心电监护仪的绿光。
"沈先生需要镇静剂。"家庭医生的声音从通话器传来，林晚却走向了相反方向的标本室。沈夜昨晚烧糊涂时提到的密码，正静静躺在那个装满眼球的福尔马林罐里。
冷冻舱的金属门在虹膜认证后无声滑开。林晚的呼吸凝结成霜，面前是二十个排列整齐的圆柱形容器。每个容器里漂浮着器官——全是右肺，每片肺叶上都烙着细小的编号。最近的那个容器标签写着"LinWan-12"，组织新鲜得仿佛还在呼吸。
"这是哥哥的礼物清单。"沈墨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轮椅碾过霜花发出脆响，"他为你准备了十二个备用肺...真浪漫不是吗？"
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上个月失踪的十二个女孩档案在脑中闪回。沈墨操纵轮椅靠近最末端的容器，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微笑："董事会今天收到了哥哥的精神鉴定报告，你猜父亲为什么打翻了我的轮椅？"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绽开暗红的花。林晚注意到所有克隆肺都带着相同的基因缺陷——正是沈夜染色体端粒异常导致的病变特征。
"你篡改了数据。"她抓起操作台上的平板，最新文件显示着沈墨与某位董事的加密通讯记录。屏幕突然跳出红色警告，冷冻系统开始倒计时自毁。
沈墨的笑声混在警报声里像坏掉的八音盒："哥哥醒了哦，他正看着你呢。"林晚抬头看见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玻璃反光中映出自己身后的人影——沈夜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从呼吸机上拆下来的氧气管。
"晚晚，"他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来认识一下你的心肺。"
轮椅翻倒的声音从会议室方向传来时，林晚正被沈夜按在冷冻舱的观察窗上。她的脸颊贴着零下196度的玻璃，听见沈墨在远处嘶喊："父亲！那些克隆体明明是为——"
一记响亮的耳光截断了话语，接着是人体坠地的闷响。沈夜的动作顿住了，他转头望向声源处的表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墨墨又惹父亲生气了啊。"他松开钳制，指尖抚过林晚脖子上泛红的指痕，"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就像小时候看母亲荡秋千那样。"
林晚趁机摸走了操作台上的磁卡。经过翻倒的轮椅时，她看见沈墨嘴角的血迹滴在董事会文件上，正好晕染了"继承人精神评估"那行字。老沈董的鳄鱼皮鞋碾过散落的药片，其中一片滚到林晚脚边——是陆沉车祸现场发现过的神经抑制剂。
"阿夜，"老沈董突然换上方言，这是他要说脏话的前兆，"把这些垃圾处理掉。"他踢了踢轮椅，沈墨像破布娃娃般轻微抽搐着。
沈夜笑起来。他弯腰捡起药片含进嘴里，然后当着父亲的面吻住林晚。苦味在唇齿间蔓延时，林晚摸到他后腰的金属物件——是无人机遥控器，按键上还沾着第9章骚乱时的硝烟痕迹。
"父亲怕什么呢？"沈夜舔掉她唇上的血渍，"墨墨的腿不是您亲自打断的吗？"会议室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林晚看见沈墨的手指在轮椅底部按下了某个开关。
玻璃花房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沈夜的身体猛然绷首，林晚趁机将磁卡塞进沈墨手中。轮椅青年冰凉的指尖在她手心划了三个数字——正是冷冻舱密码的后三位。
当沈夜抓着她的头发往爆炸源拖行时，林晚在燃烧的恒温箱里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二十个培养舱正在解冻，每个舱体都伸出细长的导管，连接着花房地下室的某个庞大阴影。导管里流动的淡粉色液体，和她今早在沈夜早餐里发现的神经递质增强剂一模一样。
"这是我们的孩子。"沈夜咬住她耳垂呢喃，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动，"用你喜欢的那些女孩的子宫孕育的...惊喜吗？"
林晚的呕吐物溅在燃烧的玫瑰上时，整座城市的电力再次中断。就像月食那晚一样，黑暗中有无数玻璃开始共振。她听见沈墨的轮椅声碾过碎瓷片，朝着地下室的方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