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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午休时间，办公室安静得过分，阳光斜斜洒进来，把玻璃门上的字烤得发亮。
我撑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发呆，PPT界面卡在一页色彩搭配里，我怎么调都觉得别扭。
鼠标在工具栏来回划，没点下去，只是做出一副“我很忙”的姿态。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恒】：你午饭吃了吗？
看到他消息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时间己经过了一点。
肚子确实饿了，可我实在懒得动。
楼下的餐厅人多，天气又热，我早上出门前忘记带伞，中午还下了点阵雨。
【知予】：还没，点外卖了，在等。
几乎是下一秒，他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恒】：点了什么？别又是炸鸡。
我没理他，懒得解释，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丢回桌面。
他现在特别喜欢干预我的饮食，理由是“你每次说想减肥，结果点的比我还油。”
但我才不信他真的是在关心我的体重。
八成就是无聊，想找点能管的事儿。
外卖还没送到，我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点开他发来的语音消息。
听他语气还挺雀跃，说今天又要去拍摄广告。
语音那头，他像在赶通告之间偷闲讲话，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点喘：
「我现在在摄影棚旁边的小会议室，等他们布光。」
「今天拍广告，场地还蛮专业的……不过我最想拍的是你，拍你在京市加班的样子，特别有市井文学感。」
我笑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打字：
【知予】我们主唱大人现在是要转型成为摄影师了吗？
他不服气地继续
【恒】：没有啦！我是说真的。你要是能来，我就不用一个人坐这等了。顺便还能帮我选衣服，我觉得造型师给我配的这条裤子太像五分裤了。
我回复：【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插手你的造型吗？】
【恒】：那别人不行，你可以啊。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一会儿，心里像被什么柔软地敲了一下。
但还是很淡定地回了一个冷漠表情包。
他又发来一个“委屈巴巴”的猫咪贴图。
我放下手机，去茶水间接了一杯热水。
回来时外卖刚好送到，牛肉米线，汤底热腾腾的，我拆开袋子的时候，微信又响了。
【恒】：吃饭了吗？
【知予】：刚拿到。
【恒】：记得慢慢吃，不要看PPT看到忘记咀嚼。
我一边打开筷子一边笑，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似的，回了一句
【知予】：你这语气怎么那么像我妈。
【恒】：那也没办法啊，异地恋不就得靠碎碎念维系吗？
这句话发得很轻巧，但我却突然有点没法回话。
是啊，我们己经异地快一个月了。
准确说，自从那次港城的演唱会结束后，他回新北继续排练、录制。
而我在京市接了两个新项目，加班到晚上十点几乎成了常态。
我们像在彼此生活之外维持一段联系——偶尔的视频，频繁的微信，少量的通话，几乎都是他主动来找我。
我知道他很努力在让这段关系显得“还在热烈之中”，可我偶尔也会担心，这种“被照顾感”是不是只维系在距离之外。
一旦真的再靠近，会不会因为太习惯各自节奏，而突然手足无措？
我咬了一口牛肉，回了一条：
【知予】：今天晚上会加班，可能比较晚下班。
【恒】：那我等你视频。
【知予】：不用啦，早点睡。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
【恒】：那你下班前给我发一条消息，我就安心了。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没立刻回复，只是合上外卖盒，把吃了一半的米线推到一边。
【恒】：我在你这边，可是独家签约的。你要是冷处理我，我会真的难过的。
我终于回了句：【知道啦。你也别拍太晚，早点回家。】
他发了个比心的表情，还附带一句【今晚在床上排练你的名字。】
我差点没被水呛到。
在键盘上敲下“变态”两个字，又删了。
想了想，还是发了个微笑的黄脸。
——关系的温度，有时候就藏在这些漫不经心里头。
但我不会告诉他，我其实己经偷偷把下个月的出差安排，尽量靠近新北演唱会的日期排了。
等他发现的那天，我再装作一脸惊讶地说：“啊，是嘛？这么巧？”
让他再被我吓一跳，才算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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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晚上十点，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整层楼己经黑了一半。
办公室的灯光节能模式自动熄掉了几排，只剩下我这边一盏还亮着。
像是特意为我留的，或者说，是“晚归者专用灯”。
我把资料收进文件夹里，又习惯性地打开微信。
陈信恒没有发新的消息。
大概是我说了“别等”，他真的就没等。
可我盯着两个小时前的那句「晚安」看了好一会儿，还是点了进去，像是自找失落。
我没说话，只打开对话框，拍了一张深夜办公室的照片发过去。
【知予】：下班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他打来了语音通话。
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接通之后，那边是熟悉的背景音，像是房间的电视开着静音模式，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嗓音软软的。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本来想早点睡来着，结果躺了两个小时睡不着。」
我背着包站在电梯里，小声回他「你不是说今晚很累，让我别吵你？」
「我说‘别吵’不代表我不想你。」他语气委屈得过分，「而且我哪句让你别给我发消息了？」
我揉了揉眉心，「那你下一次说清楚一点。」
「那你今天加班有没有好好吃饭？」
「中午吃了米线。」
「晚上呢？」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特别饿。」
那边传来一声“啧”，接着就是一阵翻抽屉的声音。
他一边嘟囔一边找东西：「你等我一下，我记得前几天我寄了一箱你爱吃的南瓜饼给你。」
「你又乱寄东西……」
「不是乱，是提前安排好的，预计明天到。你下班回家收到后，记得放冰箱」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我快步走出去，手机夹在耳边。
「你每次都搞这种‘小惊喜’」
「你只要负责收到的时候‘哇！真的假的！’就行了，反应剧本我都替你写好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走出大厦的时候，街边的便利店还亮着，我转头看了眼玻璃窗里摆着的三明治和便当，最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你不是真的想让我吃南瓜饼当晚饭吧？」我问。
「不然你还想吃啥？麻辣烫配碳酸饮料？你不是说最近上火？」
「那我现在在便利店了，挑点温和的食物。你要给点意见吗？」
他那边安静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菜单。
「那就买个关东煮，汤喝完，记得别太晚洗澡。」
他顿了顿，语气轻轻的「你今天是不是有点累？」
我夹着手机，拿了豆腐和白萝卜，又选了个鸡蛋和一块海带。
「有一点吧，今天改了两个案子。客户要求也多。」
「那我表扬你一下。」
「表扬我干嘛？」
「表扬你还能在这么累的时候，跟我打电话、听我胡扯、还愿意选白萝卜。」
我笑着推开结账的玻璃门，「你最近是不是被团员们说话说多了，情绪稳定得跟志哥似的？」
他大笑出声，「哎哟，被你听出来了。我最近有点自觉，要表现得成熟一点，才不被你嫌弃嘛。」
我捏着手机没吭声。
回到家，楼道灯闪了一下才亮起，等我拎着晚餐回到房间坐下，他还在线。
「你吃完了跟我说一声。」他说，「我挂电话，等你吃完再视频。」
「你干嘛不首接视频？」
「你边吃饭边听我碎碎念不累啊？」
「也……还好吧。」
「那我们换成视频！」
挂了电话，我一边喝汤一边盯着屏幕亮着的聊天页面。
我们就像两个人站在遥远城市的窗口，谁都不敢说“以后一定能怎样”，但也都默契地朝对方靠一点，再靠一点。
有些关系不是靠热烈维持，而是靠琐碎一点点咬合成默契。
汤喝到一半，视频请求跳了出来。
我按下接通，画面里他的头发还湿着，抱着一只金毛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镜头。
「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这不是我的，是我邻居的，刚才帮她遛完就带回来蹭一会儿镜头。」
我一边扒饭一边笑，「你这是明着借狗撒娇。」
他笑着摇头，眼神柔和，「是借狗给你带点生活气息，不然你一个人住，看起来太孤单了。」
我盯着屏幕，没说话。
他在镜头那头轻轻拍了拍猫的脑袋，「等你项目一交完，就请个假来新北嘛。」
我想了想，「那你得先写份接待方案发给我。」
「你要的是文档格式还是PPT？」
「PPT吧，记得配图，还要标注预算。」
他立刻举手敬礼，「收到，林总监。」
夜己经很深，但我却莫名不想挂电话。
陈信恒靠在屏幕前，撑着下巴笑着说：「你再多吃几口，我陪着你慢慢来。」
我看了眼碗里的萝卜，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城市灯火一如既往，远远近近的光亮晃动着，不像烟火，却胜似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