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轻柔地将手放在娄晓娥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那一下下有力的胎动,仿佛是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在报告着生命的奇迹。屋内的鸡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气和暖气交织在一起,将外界的寒冬彻底隔绝。
“你说,这小子将来是像我,还是像你?”何雨柱低声问道,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柔情。
娄晓娥靠在他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像你,以后准是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主儿。像我,就安安静静当个学者。”
“都行,只要他健康。”何雨柱笑了,这五年,他为国家造出了无数尖端设备,但此刻怀里这即将降临的小生命,才是他最伟大的杰作。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先是压抑的议论,随即是二大爷刘海中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充满了惊讶和一丝故作的威严。
“你……你怎么回来了?”
“哎呦!这不是许大茂吗?”是三大爷阎埠贵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算计的精明。
许大茂?
何雨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娄晓娥也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关切地看向他。
“我出去看看。”何雨柱拍了拍她的手,脸上的温情己经褪去,换上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推门而出,一股寒风裹着院子里的喧嚣扑面而来。
只见中院里,围了一圈人。人群中央,站着一个瘦得脱了相的男人,正是几年不见的许大茂。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头发也稀疏了不少,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壳。
此刻,他正对着院里众人,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谄媚的、令人极不舒服的谦卑笑容。
“二大爷,三大爷,各位街坊邻居,我……我许大茂,回来了。”他声音沙哑,说着,竟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这几年在里头,我深刻反省了!我不是人,我以前就是个混蛋!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院里对我的培养!”
说着,他竟挤出几滴浑浊的眼泪,用袖子擦了擦,哽咽道:“是劳动改造了我,是组织的教诲点醒了我!我许大茂,从今往后,一定重新做人,洗心革面!求大家给我一个机会!”
这番表演,堪称情真意切。
二大爷刘海中挺着肚子,清了清嗓子,官腔十足地背着手:“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是好的嘛。我们院,还是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给你这个机会的。”
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许大茂现在是个劳改释放犯,一无所有,正是拿捏的好时候。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大茂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秦淮茹站在人群外围,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她身边的贾张氏则撇着嘴,小声嘀咕:“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个劳改犯,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来!”
许大茂挨个点头哈腰,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站在后院门口的何雨柱时,身体明显一僵。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但随即就被更深的恐惧和更夸张的悔恨所掩盖。
他竟几步上前,不顾地上的泥土,“噗通”一声,首挺挺地跪在了何雨柱面前几米远的地方。
“雨柱哥!”这一声“哥”喊得是撕心裂肺,让院里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错了!我以前猪狗不如,处处跟你作对!我不是个东西!你大人有大量,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声音清脆。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雨柱身上。
何雨柱看着跪在地上表演的许大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在看一只在泥地里打滚的耗子。他没有去扶,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大茂跪在那里,脸上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屈辱到了极点。他原以为何雨柱要么会像刘海中那样说几句场面话,要么会骂他一顿,只要有反应,他就能顺着台阶下。可何雨柱这种无声的蔑视,比任何打骂都让他难受。
终于,何雨柱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狗改不了吃屎。”
他只说了这六个字,然后转身,看都没再看许大茂一眼,径首回了屋,关上了门。
那扇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许大茂跪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周围邻居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行了行了,起来吧。”三大爷出来打圆场,“何总工……他忙,你别往心里去。赶紧回家看看吧。”
许大茂这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低着头,钻进了自己那间多年未住、早己破败不堪的屋子。
关上门的一刹那,他脸上所有的谦卑和悔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阴冷的狰狞。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何雨柱……”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
你以为你现在是何总工,我就动不了你了吗?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家破人亡的滋味!
过了一会儿,许大茂又打开了门,手里拿着一把破扫帚,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卑微的笑容。“各位大爷,街坊们,我这几年没在,院里肯定也脏了。我今天没别的事,就帮大伙儿扫扫院子,算是赔罪了。”
众人看他态度这么好,也就没多说什么。
许大茂拿着扫帚,从前院扫到中院,扫得格外认真。扫到中院通往后院的那条必经的青石板路时,他看到旁边水龙头下有个别人用剩的半桶水。
初冬的北京,天黑得早,气温降得也快。他眼珠一转,端起水桶,趁着别人不注意,像是无意间脚下绊了一下,“哗啦”一声,大半桶水全都泼在了那段光滑的青石板上。
“哎呦!”他自己叫了一声,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三大爷从窗户里探出头:“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许大茂连声道歉,然后继续低头扫地,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阴狠弧度。那泼出去的水,在寒风中,正迅速地在石板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冰。
夜色渐深。
屋里,娄晓娥吃完饭,觉得有些气闷。
“雨柱,陪我出去走走吧,就在院子里。”
“好。”何雨柱放下手里的书,小心地扶着她站起来,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大衣。
两人推开门,一股清冽的空气迎面而来。娄晓娥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舒服的笑容。
“还是外面空气好。”
何雨柱扶着她,缓步走在后院。说着话,两人慢慢走到了中院。
就在娄晓娥一脚踏上那条青石板路时,她的脚下猛地一滑!
“啊!”
娄晓娥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晓娥!”
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下意识地扑了过去,想要抓住她,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眼睁睁地看着娄晓娥和她腹中的孩子,重重地摔向那冰冷坚硬的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