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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的指节抵着太阳穴，听着陆明鸢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窗外的梧桐叶在夜风里沙沙作响，他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橙花香水味——这是明远集团定制的高定款，此刻却混着一丝冷意。
"张律师关机了？"他垂眸看向系统界面，危机预警模块的金光还在跳动，像团烧不尽的火。
"不，她开着机。"陆明鸢把手机倒扣在桌面，酒红色甲油在台灯下泛着暗芒，"刚才我拨过去时，背景音有咖啡机的嗡鸣——她在蓝山咖啡馆值夜班。"她忽然倾身凑近，发梢扫过他耳垂，"林科长，你说我们的李会计，明早九点会不会准时出现在老地方？"
老地方是云州公园后门的茶社，挂着褪色的"松风阁"匾额，二楼雅间有扇破窗，风穿堂而过时会发出哨音。
林昭记得上周陪沈清欢送政策汇编时，李会计从那扇窗探出头抽烟，烟灰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她报表里那些模糊的小数点。
"会。"他翻开父亲的旧笔记本，银杏叶标本下压着张便签，是系统昨晚生成的李会计行动预测：【高概率接受"税务优化"邀约，风险值72%】。"她女儿下周要换肾源，缺口三十万。"他指节敲了敲便签上的"尿毒症"三个字，"张律师说能帮她把年终奖做成项目补贴，税点能降十个点——这对她来说，是救命钱。"
陆明鸢忽然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搁在桌沿的手背："你连人家女儿的肾源排期都摸清楚了？"她的腕表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投下银亮的光，"行，明早我让司机送张律师过去。"
晨光穿透百叶窗时，林昭正蹲在档案室翻三年前的开发区批文。
系统突然震动，他摸出手机，张律师的消息弹出来：【己接触目标，对方提及"材料款回流"】。
他的呼吸顿了顿，指尖快速回复：【按原计划，下午三点约她看扶持项目】。
松风阁二楼的雅间里，李会计的茶杯沿凝着层薄汗。
她盯着张律师推过来的《企业税务筹划案例集》，喉结动了动："张律师，这事儿...真能不落痕迹？"
"李姐，我经手过二十七个类似案例。"张律师把钢笔递过去，金属笔帽在她指尖转了个圈，"您看这页，建材公司把年终奖做到设备维护费里，审计时顶多问两句，哪查得出？"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再说了，陈总那厂子里的账...您心里没数？"
李会计的手指突然攥紧桌布，指节泛白。
窗外的风灌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飞。"张律师，"她的声音发颤，"上月有笔三百万的材料款，打给了'恒通贸易'，可货单上的章是假的。
还有...还有两笔钱从公户出去，绕了三个账户又回来了。"她突然捂住嘴，眼睛里泛着水光，"我女儿等着换肾，我不能..."
张律师的右手在桌下按了按手机录音键，面上却露出共情的表情："李姐，我明白。"她抽了张纸巾推过去，"下午三点，青阳区新出的中小制造企业扶持项目说明会，您以财务顾问身份来。
林科长亲自带队，到时候我帮您把补贴申请里的税务部分做得漂亮些。"
林昭在会议室整理资料时，系统提示音轻响。
【检测到高价值数据源：李会计提供的资金回流记录。
完成任务"识别异常交易"可解锁技能点——经济审计（中级）】他的拇指在"接受"键上悬了两秒，按下时听见走廊传来高跟鞋声。
"林科，李会计到了。"沈清欢的声音像杯温茶，她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发梢别着枚银杏叶发卡——和他笔记本里的那片几乎一模一样。
李会计跟在她身后，西装领口的珍珠项链晃得人眼晕。"林科长，"她搓了搓手，"张律师说这项目能帮我们厂申请两百万补贴？"
"是。"林昭把资料推过去，指尖点在"财务审核"那一栏，"需要您提供近三年的原始账册副本。
放心，我们只做合规性审查。"他注意到她睫毛颤了颤，又补了句，"补贴到账后，税务筹划的事，张律师会全程跟进。"
李会计的喉结动了动，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账册我带了。"牛皮纸边缘有些毛糙，像是被反复开合过。
深夜十点，林昭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面前摊开六本账册，系统界面浮在半空，绿色数据流正快速比对账户信息。"恒通贸易""瑞丰物流""兴达建材"...三个公司的银行流水在屏幕上交织成网，最终都指向同一个账户：622848-040-7777-XXXX。
"叮——"
手机震动的瞬间，他的瞳孔缩了缩。
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背景音里有电流杂音。
"林昭，收手吧。"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擦过铁皮，"再查下去，你爸当年那档子事...可就捂不住了。"
林昭的手指在桌沿叩出极轻的节奏。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撞得肋骨生疼。
父亲被停职那年，他在医院守了七天七夜，白大褂们进进出出，母亲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像火。
"您说完了？"他的声音平稳得像是提前录好的，"说完了就挂吧。"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分析结果：【来电IP定位云州国际酒店308房，声音频率匹配陈总司机王强】。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忽然笑了——陈总以为用旧案威胁就能让他退，却不知道，他等这根线头，等了整整十年。
凌晨一点，林昭合上最后一本账册。
系统里李会计的人性图谱正在更新，弱点栏新增了一行：【对女儿的愧疚感（触发值92%）】。
他摸出父亲的旧笔记本，银杏叶在灯光下泛着金，像片凝固的阳光。
"陈总啊，"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轻声说，"有些蛇出了洞，可就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