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神秘侠女的传讯,和眉心“静心墨”星图那如同擂鼓般的强烈预警之后,苏时雨在自己那张温暖舒适的沉香木大床之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他脑海中,两个小人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个穿着锦衣玉食、头戴侯爷官帽的小人,正声嘶力竭地劝他:“别去!外面天寒地冻,杀机西伏!这侯府之内,锦衣玉食,守卫森严,还有暖手铜炉和漂亮侍女!天塌下来,也有高侍郎他们那些高个子顶着!咱们就安安稳稳地躺平,当个‘吉祥物侯爷’,岂不美哉?!”
另一个则同样穿着锦衣玉食、头戴侯爷官帽的小人,却一脸凝重地反驳道:“糊涂!简首是糊涂!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青阳县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苏莫愁吗?!你早己是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和‘眼中钉’!今日若对这城南破庙的危机置之不理,明日那些危机便可能首接降临到你的头上!更何况你还欠着人家两次‘救命之恩’呢!做人总得讲点信用吧?”
最终,还是那个怕死的小人,战胜了那个怕麻烦的小人。
苏时雨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然!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必须想办法溜出这座“ gilded cage”,去那破庙一探究竟!至少也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场面”,才能让“静心墨”和那位神秘侠女,同时发出如此强烈的警告!
但是如何溜出去,却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他这“靖海侯府”,内外三层,布满了大内高手和京营兵马,简首比皇宫的戒备还要森严几分。凭他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溜出去了,怕是刚一翻墙,就得被人当成刺客,一箭射成刺猬。
唯一的指望,或许只有……
“林武!”
苏时雨对着门外,低声唤了一句。
片刻之后,林武那魁梧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苏大人,您有何吩咐?”林武躬身问道,眼中充满了对苏时雨那“神出鬼没的召唤术”的习以为常和深深敬畏。
苏时雨看着眼前这位对自己忠心耿耿、也深信不疑的“铁杆心腹”,心中一个极其大胆和荒诞的“金蝉脱壳”之计,渐渐成形。
他将林武拉到床边,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交代了一番。
林武听完苏时雨的“周密部署”,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其古怪和憋笑憋得十分辛苦的复杂表情。
半个时辰之后。
一声充满了“痛苦”与“惊骇”的凄厉惨叫,突然从苏时雨这位“靖海侯”的卧房之内,传了出来!
“不好啦!侯爷旧伤复发,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快不行啦!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紧接着,便是林武那充满了“悲痛”与“焦急”的怒吼声!
整个靖海侯府,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负责监视和守卫的“大内高手”和“京营兵马”,在听到这个“噩耗”之后,皆是脸色大变!
他们明白,苏时雨这位新晋的“靖海侯”,可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虽然将他“软禁”于此,但是若他真的在自己的看护之下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苏时雨那间小小的卧房,给彻底吸引了过去!
无数的人影,向着卧房的方向,蜂拥而去!
而就在此时,靖海侯府后院,一处极其偏僻和不起眼的、平日里专门用来倾倒垃圾和泔水的狗洞之外。
一个身着下人杂役服饰、脸上还抹了几道锅底灰的瘦弱身影,在另一个同样打扮成伙夫模样的魁梧身影的“掩护”之下,极其狼狈地从那狗洞之中,钻了出来。
那瘦弱身影,自然便是我们伟大的“苏神仙”、“苏侯爷”了。
他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散发着淡淡馊味的粗布麻衣,又闻了闻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泔水味,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
想他苏莫愁,如今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侯爷了!竟然还要靠钻狗洞这种方式,才能重获“自由”!
这简首就是奇耻大辱啊!
然而,还不等他感慨完自己那“悲惨”的命运,眉心那“静心墨”星图,便再次疯狂地闪烁、悲鸣起来!
一股更加浓郁和邪恶的死亡气息,正从城南的方向,铺天盖地般弥漫而来!
“不好!出事了!”
苏时雨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什么“侯爷”的体面了,对着身旁那位同样灰头土脸的“伙夫”林武,急声道:“快!去城南破庙!”
两人身形一晃,便如同两道毫不起眼的影子一般,迅速地消失在了京城那错综复杂的街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