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刚刚破晓。
“城南土地庙发现数十具江湖人尸体!疑为邪教妖人火并!”
“吏部王尚书府上腰牌,竟出现在血案现场!”
“传闻有神秘剑仙夜闯鬼市,一剑斩灭往生莲社数百妖人!”
一条条足以引爆整个京城的惊天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也传到了金銮宝殿之上,那数百名正准备上朝的文武百官的耳中!
整个京城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震惊与恐慌之中!
金銮宝殿之上。
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文武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他们都清楚,今天怕是要出大事了!
负责京城防务的京营都统张维,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李隆,此刻正如同两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面如死灰地跪在大殿的中央,浑身抖如筛糠。
龙椅之上,那道被十二扇黄罗伞盖和层层珠帘遮挡的巍峨身影,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从那珠帘之后,弥漫出的那股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刺骨的恐怖天威,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数十度!
“张维,李隆。”
一个平淡、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们二人执掌京城防务,食朝廷俸禄。却让妖人邪祟,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獗!一夜之间,血案频发,鬼市动荡,邀月楼更是化为一片废墟!你们……该当何罪?!”
“臣罪该万死!”张维和李隆二人,闻言浑身剧震,连忙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冰冷的金殿地砖之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就在此时,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健,突然手持一卷奏折,出列,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陛下!臣有本要奏!京城妖乱,之所以屡禁不止,愈演愈烈!其根源并非张、李二位将军防务不力,而是因为我朝堂之上,有内鬼!有与妖人勾结,意图颠覆社稷的国贼啊!”
他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再次狠狠地砸入了那本就己是波涛汹涌的湖面!
满朝文武,皆是脸色大变!
“刘健!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一名须发皆白,身着吏部尚书官服的老者,猛地从队列之中走出,指着刘健,怒声喝道,“你有何证据,敢在此朝堂之上,公然污蔑同僚?!”
此人正是当朝吏部尚书,王端!
刘健却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一般,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高高举起!
那赫然便是一枚沾染了些许血迹的“王”字象牙腰牌!
“王尚书!”刘健的声音,充满了悲愤与决然,“此物乃是昨夜从那土地庙血案现场,一名往生莲社‘血使’头目的尸身之上搜出!尚书大人对此又作何解释?!”
王端在看到那枚象牙腰牌的刹那,其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他瞬间便明白,自己被人给设计了!
而且还是一个让他百口莫辩的死局!
“栽赃!这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王端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指着宋濂,他自然清楚,这背后必然有宋濂的影子,怒吼道,“宋濂!你好歹毒的心思!竟敢与人勾结,伪造证据,构陷本官!你该当何罪!”
宋濂却只是从队列之中,缓缓走出,对着龙椅的方向,深深一拜,声音沉痛地说道:“陛下,王尚书所言或许不假。此事确是疑点重重。臣不敢妄断。”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凝重,“钱孚身为我大理寺评事,又是王尚书的得意门生,其夜闯侯府,盗取机密,人赃并获,乃是不争的事实!而那土地庙血案现场,又恰好出现了王尚书府上的腰牌。此事也确是太过巧合。”
“臣恳请陛下,为昭示天下,以正视听,将此案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并传唤此案唯一的也是最关键的人证——靖海侯苏时雨,上殿对质!以查明真相,还王尚-书一个清白!”
他这番话,说得是“不偏不倚”、“公正严明”,实则却是将王端彻底逼入了死角!
龙椅之上,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那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