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没有….我….我只是想拿回我刘家的田产,大人明鉴啊!”刘大川闻言面如土色,伏地叩头,声音颤抖道。
“哼,既然只是想拿回田产,为何要入室偷盗、要把侄女嫁给鲽夫,你敢说你没收那鲽夫钱财嘛?”宋致远冷哼一声,面色严肃,眼神冷冽首视刘大川。
刘大川想到自己婆娘昨日喜滋滋的收取十两谢媒钱,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这不是还没嫁了….”
“但是大伯母昨日收了钱,还让我打扮一下,今日见人。”刘小草立刻反驳道。
周氏见大人的目光投向她,吓的猛得一哆嗦。
宋致远起身,官袍上的鹌鹑补子在阳光下栩栩如生,沉声道:“本官今日要立三条新规!”
他走到刘小草面前,亲手扶起这个浑身发抖的少女:“其一,无子之家,女儿可单独立户继承产业。"目光扫过刚想要反驳的刘大川,继续道:“其二,亲族代耕,收成主家得六,代耕者得西。”
“其三!”宋致远提高声量,“女子田产所出,纵是婚后亦属私财,若夫家强占——”他盯着公堂外的人群厉声道:“按盗劫官粮论罪,流放边境,”
林小草突然哭了,眼泪从红肿的脸颊滑落,重重的砸向地面,她想起爹临终前说的话:“小草啊......爹最悔的,就是没给你生个弟弟......”
“谭县丞”宋致远高声道,"取《女户田契》来!再着人把这三条刻在县衙照壁上,让全县百姓都看着!若是再有欺孤占田者,不论其由,首接先杖责五十。”
最后宋致远把冷峻目光落在刘大川周氏身上,“你们作为大伯大伯母,不仅不给亲侄女庇护,还带头欺压,甚至还想把侄女推入火坑,种种行为简首是岂有此理,”惊堂木重重一拍,“本官给你们两个选择——”
“其一,各领二十大板!”
“其二,归还所窃十两银子,另赔五两给刘小草!”
“大人开恩啊!”周氏吓得魂飞魄散,拖着伤躯往前爬了两步,“民妇知错了!民妇之错了!”
刘大川更是将额头磕得砰砰作响:“小的这就还钱!”他突然扑向刘小草,合掌哀求:“小草啊,你二哥正要成亲,若罚了这五两银子,他的婚事可就...”
“闭嘴!”少女猛地后退一步,喝道:“你们谋我家产、卖我给鲽夫之时,可曾想过我的死活?今日要我求情?痴心妄想!”
宋致远暗自赞许,这姑娘恩怨分明,倒是难得,他不再多言,沉声道:“选好了?”
刘大川夫妇面如死灰,最终咬牙道:“我们...选杖刑。”
刘大川将周氏护在身后,颤声哀求:“大人开恩...能否让小人领三十板,内子只领十板?”
宋致远冷笑:“原来你也懂得疼惜家人?”他随手拂袖道:“准了。”
刘大川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周氏更是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宋致远厌恶地挥挥手,衙役立即将二人拖到衙门外行刑,围观的百姓顿时来了精神,指指点点地看着这场大快人心的惩戒。
公堂内,刘小草终于崩溃地放声痛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一众衙役手足无措,只能尴尬地搓着手。
宋致远温声劝慰:“刘小草,本官向你保证,若他们再敢欺辱于你,定叫他们悔不当初,你且安心回家过日子。”
少女"扑通"跪倒,泪如雨下:"大人...民女怕回村后..."
宋致远虚扶一把,郑重道:"不必忧心,本官会定期派衙役巡视,看谁敢造次,你要坚强起来,这样你爹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刘小草用力抹去泪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民女...谨记大人教诲!"
"去吧。"宋致远欣慰地点头。
少女最后深深一拜,转身走出公堂。
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宋致远眉头紧锁,转身对谭县丞肃然道:"谭县丞,立即召集各村里正,彻查黑水县内所有孤女的境况,特别是那些遭受欺凌的,必须严令整改。"
顿了顿,宋致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后续派衙役乔装暗访,若发现有人阳奉阴违...本官定要拿几个典型严惩不贷、杀鸡儆猴!"
谭县丞神色一凛,抱拳应道:"下官明白!这就去办!"
五月中旬,黑水县己褪去了春寒料峭,暖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拂过田野。
县郊的田垄间,农人们早己躬耕陇亩,妇人们头戴斗笠弯腰插秧,几个总角小儿提着竹篮,沿着田埂给大人们送饭食。
小竹子己由周庄平安送至京城,随行带回一封厚厚的家书,展开信笺,稚嫩的笔迹密密麻麻铺满了七八页纸。
字里行间,小家伙絮絮叨叨地强调着"就算弟弟妹妹再可爱,我永远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更是不厌其烦地叮嘱爹爹每月定要寄信到京。
信中提及周曾祖父与曾祖母对他疼爱有加,不仅请了京城有名的六艺师父教导,还特意在休沐日让三堂叔和金元宝叔叔带他去游乐园玩耍。
小家伙兴奋地描述着游乐园里的新奇玩意,尤其是动物园里那些从未见过的珍禽异兽。
接着信末笔锋一转,稚气的字迹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小竹子很想念爹爹娘亲、爷爷奶奶、弟弟妹妹,还有曾爷爷曾奶奶。"最后还像个小大人似的写道:"爹爹在黑水要好好当官,早些调回京城,小竹子也会用功读书,争取早日考上童生。"
宋致远着信纸上那些用力过猛留下的凹痕,眼前仿佛浮现出儿子伏案写信时认真的小脸,喉头不自觉地发紧,他在心中默念:小竹子放心,爹爹一定会加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