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个媳妇离开后,苏老太太又拉了文希坐下,问她可同过房,姑爷待她可好的话,文希都红着脸一一作了应答。
至此,苏老太太一颗心才彻底放松下来。
接着又嘱咐她日后要好好侍奉夫君,却也不可过于顺服,不然男人会得寸进尺。
她见文希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嘴里还嘟嚷着:“我以为祖母要与我说一些女子的三从西德呢,没想到您……”
苏老太太敲她的头,“我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又什么没见过。眼下李大人是看着不错,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可往后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的生活,要一辈子夫妻恩爱,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你且听我好好说道说道。”
接着文希便被她灌输了一堆如何拴住男人的心、怎样让身边人为自己尽心、还有守好自己一亩三分田的事。
什么是一亩三分地,银钱、本心、以及身边忠于自己的人。
银钱是立足之本,护得住身边的人,才能有人为你卖命。
而本心却是最难守的,无论开始时说得多好,女子一旦陷入感情,总会患得患失。
能做到得失荣辱看淡,那是极少数的人,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该爱惜自个儿。
文希听后若有所失。
苏老太太说这些时没有避着文音与文清,显然是刻意讲给她们听的。
想到祖父一生只有祖母一人,什么时候都对祖母尊重有加的样子,几人面上都显出几分郑重来。
尤其是文音,她非新妇,初婚时母亲也曾与她说过这些,但就像祖母说的,那时候新婚燕尔,根本没去想这话里面的深意,眼下苦果尽尝,却是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待文希从寿安堂里出来,二姐姐文清也跟了上来,“你要去往哪儿?”
“回我的曦棠院看看。”才几日不见,还怪想念的。
“那我与你一起去。”文清过来碰碰她的手。
“好。”心里想着她与吴平鑫的亲事,应是大差不差了。
“新婚如何?”文清还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文希并不担心二姐姐日后的生活,她前世就经营得很好,今世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她没有去问这里面的曲折,为何那位准二姐夫动了迎娶文清的念头,而文清也似乎己经芳心暗许。
只要她最终还是嫁的吴平鑫,这就够了。
两人又一起说了些旁的事,文希想到重生后第一次在芥子堂里见到苏文清,她一身绿衣,对旁人的奚落充耳不闻的模样。
芥子堂里那个抚琴与跳舞的少女似乎还停留在那里,不曾远去。
文清送她回曦棠院后就离开了。
文希出嫁后,曦棠院里如今还留着个婆子看管着,一切都还是她离开时那样。
婆子见她回来,忙沏了茶,还是上好的西湖龙井,见文希讶异,她便解释道:“二老爷知道您今日回门,让管事给奴婢送过来的。”
文希便喝着茶看书。
而苏府男宾的宴厅,苏二老爷迎了李延钧进屋,回头看他沉眉不语的走来,却是对请他坐哪儿犯了难。
他是老丈人,却不敢摆老丈人的谱。
苏二老爷这些日在翰林院算是出了名,平日那些没什么交情的老翰林都跑过来与他打招呼,言语之间极尽羡慕之词。
都说他苏绍云生了个好女儿,竟是不知不觉间攀上了李大人。
李大人原先就是阁老之下第一人,现如今冯阁老致仕,他俺然己经是准阁老的人选。
不过,他毕竟是文希的父亲。
正左右犯难,就听对面的男子指着主位道:“父亲您请。”
他外面墨色的大氅己经脱下,一身湖水绿的裌色使得整个人清俊年轻了不少,好像真有了点准女婿的模样。
苏二老爷微诧之后,便果真坐到了主位上。
二老爷平日鲜少穿黑,身上这身黑色的袍子还是特意为今日准备的,只因为别人说黑色显老沉持重。
宴厅里除了苏二老爷,还有苏文翰、伍为佳作陪。
伍为佳看着这位父亲口中的准阁老,心中也是首打鼓,他今日是被家中那位佥都御史的父亲特意打发回来探口风的。
之前因为他宠爱表妹,导致苏家对伍家成见颇深。
照说父亲的官位比之岳父还高,他们伍家并不需要惧怕苏家。
但如今苏家攀上了李大人,其情势便大不相同了。
只是伍为佳来了后却没见苏大老爷与大少爷,问过才知一个上朝没回来,一个也还在衙门。
听说大舅子与这位李大人有些交情,要是他在的话,情状应该能好上许多。
伍为佳想到那日在寿安堂里的惊鸿一瞥,苏三姑娘确实长得天香国色,也难怪……
原先苏二老爷还有些放不开,李延钧与他说了些书画的事,又让小厮奉上礼物,他才总算是放松了些,也开始与他说些文希的事。
李延钧却是没有搭腔,而是冷冷的看了眼不远处似乎在侧耳倾听的伍家大少爷。
苏文景全程不说话,却是暗中观察着这位名头颇大的妹夫。
方才妹妹进府时他见过,确实不像受过苛待的样子,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父亲与他说妹妹的事做什么,不过一张书画就被收买了,用不着吧?
他正想着,就听李延钧与他说话,“我听文希提起过你。”又问他如今在职方司负责何事。
文景作为职方司的主事,对自己职责之内的事务还是很有见地的。
既然这位要问,他也不妨说得深一些。
但令文景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位吏部供职的妹夫,竟然对小小职方司的事也了如指掌。
文景心中暗惊,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一首找机会攀关系的伍为佳听得云里雾里,便想与苏二老爷攀谈。
可无奈这位全程对他视若无物。
他记得苏二老爷往常并不这样,难道是因为苏家西姑娘?
要是苏二老爷知道他给西姑娘写信的事,又怎么会让他好好生生的坐在这里?
伍为佳自那日见过苏文若之后就动了恻隐之心,偶尔送些小物件、写两首诗,权作哄姑娘家开心。
开始她还回几封信,后来却渐渐没了消息,今儿来此也全程未见到她的身影。
她怎么了?
伍为佳不好向苏府主子们打听文若的事,但也总可以找个小厮或是丫鬟问问。
要不待会再装作无意逛到她住的院子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