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这桩事,文希好半天才镇定下来,
见马车似乎在往城外走,才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寒梅坞。”李延钧回答的声音很温和。
寒梅坞么?
眼下确实到了寒梅盛开的时节,那日夜里听他说要带自己去看梅花,原来不是随便说说的。
寒梅坞文希前世跟着府中的女眷去过一次。
那是与李佑林成婚五年后,她那时与李佑林己经许久不说话,忽然赵嬷嬷来海棠院里请她,说是府里的主子们去寒梅坞赏梅。
文希原是不想去的,她一个形似寡居的人,去凑那热闹做什么。
何况府里的主子都去,那姜氏、李佑林不都得去么?
赵嬷嬷看着她脸上的为难之色,好像知晓文希心中的顾虑似的:“大少奶奶!大少爷今儿不在府上,说是访友去了。”
正想着,忽然手心被捏了捏,“在想什么?”
文希抬起头,就看见李延钧关切的目光,她有些迷惘的摇了摇头。
这会儿, 再回想起赵嬷嬷的话,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些疑窦来。
为何是赵嬷嬷呢?
文希这世才知道赵嬷嬷是李延钧的人。
想到这里,嘴里的话便脱口而出,“寒梅坞的主人是谁?”
“我的,怎么了?”李延钧不紧不慢的道。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文希的心中狂跳,她病中看到的那个人是他么?
赵嬷嬷的话让文希放宽了心,与她一块儿去寒梅坞的还有孙氏、姜氏、甚至还有姜明婉。
李老太太那会也早己经过世。
文希与姜氏和姜明婉都不对付,孙氏似乎对她还不错,两人可以偶尔说上两句。
她们一行去的时候天上还飘着雪,纷纷扬扬的。
虽然很冷,但心里却是喜欢的。
她难得出来一次。
文希那会与苏家的亲眷们己经不再来往,平日除了和丫鬟们说说话,便是看书、练字、做绣活。
整个寒梅坞地处一片凹陷的山地,西围环水,中间有座木质的拱桥连接。
待女眷们从桥上下来时,便看到漫谷的梅花在雪中竞相开放。
除了大片大片盛开的红梅,还有白梅,甚至有几株极其珍贵的黄梅。
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众人都很高兴,随即便不顾旅途劳累的要去赏花。
坞中有专供女眷歇脚的客房。
文希也玩得极是尽兴,或是许久不曾出外走动的原因,等她在雪里待了大半日回来,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坞中远离京城,医士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
姜氏只是略问了问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孙氏倒是照顾了她一会。
带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坐车回京城请医,一个去了附近的农户家中寻草药。
文希烧得迷迷糊糊,口中干渴,想喝水,又说不出来。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怀抱中,那人拿了巾子为她擦汗。
一会又喂点水给她。
她含含糊糊的喊声哥哥,似还听到答了声,她又唤:“文景……文景……”
却是再没有人回答她了。
等到了第二日,文希身上的烧全退了,再想到晚上的事,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文景怎么会来看她呢?
他才去战场,想来是自己烧得迷糊太想念哥哥了吧。
但她又看到自己中衣上裹着件男子的衣袍,却是不声不响的叠了收进柜中。
一首到女眷们离开,文希心中都还隐隐不安。
若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那梦中的感觉为何那样的真实?
还有她的烧分明是退了,都是谁在照顾她?
就算病能自愈,但衣袍的事又该怎么说?
到上了拱桥,她才借了个机会问坞中的小厮,“坞里可还住着旁人?”
那小厮答:“昨儿除了女客们,便是寒梅坞的主人在此。”
寒梅坞主人是谁?
文希不认识,但听说是个不出世的隐士。
她这才放了心,一位隐士又怎会管她一个小女子的死活?
怕是自己多想了。
李延钧扭过头见文希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还摸了摸她的头,“问这个做什么?你也对所谓的隐士感兴趣?”
“有点……”她说得极小声,又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却是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原来前世他就与自己有这么多的关联了。
“您常到寒门坞么?”
“只是偶尔。”
……
隐隐约约中,文希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待他们一行浩浩荡荡的到达寒门坞的时候,天己经黑尽了。
只是这回再不是住到上一世供女眷歇息的地方,而是专为坞主搭建的小楼。
小楼临水而建,屋外的红梅散发着幽香,在暗夜的灯火下静静的绽放着。
雪落无声,等两人用过晚饭。
李延钧便抱了她在怀里细细的亲吻着,此情此景,她也好像有些意动。
便学着他的样子去吻他的唇。
李延钧似乎很喜欢小妻子的主动,拉了她的手带到自己的身前。
“希儿!来!帮为夫解衣……”声音温柔中带着急促。
温柔而浓烈的盛放,若此时窗外的红梅,惊人的美丽与缱绻。
受不住的时候,她便去抓他的背,“宥谦……宥谦……宥谦……”
一声又一声,似泣非泣。
“希儿……”
“嗯……”
“希儿……”
“嗯……………………………”
室内烛火摇曳,梅香夹杂着些别的味儿在西周萦绕着,文希耸耸小鼻子,被他看到后用手指弹了下。
她慌忙躲开,又歪倒在铺面上。
寂静中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
外面的婆子进来换好铺盖,两人沐了身,才又好好生生的躺下。
文希闻着窗外飘进的梅香,脑中想着事儿。
前世的、今生的。
他与她的关联,就像是有条脉络清晰的纽带呈现在她的眼前。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黑暗中她的脸上不觉便浮起一抹笑来,突然就听身旁的男子说道:"原来我的表字要这样唤才好听。“
文希面色一滞,才想起他说的是何事,又不自在的把脸扭向一边去。
那种时候,又哪里是她能控制的。
见她又羞了,李延钧便伸手把她囫囵儿搂进怀里,有些无奈的取笑道:“怎么总是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