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上,府里便传出沈姨娘自佛堂搬出的消息。
文希面上倒是平和,看到春桃不时扫向她的视线,安抚道:“我无事,你们近日都小心盯着些。”
她说这话时看了眼边上的夏荷,主仆二人都有了点严阵以待的紧迫感。
沈姨娘被解禁,府里的下人又是一番人心浮动。
之前背叛她的,如红绡、青蒲之流,早已是如坐针毡。
还有些已经一门心思投入三姑娘阵营的,不免暗自思量,做了这么多狠毒事都还能放出来,看来果真得宠。
她们心里细细对比一番,发现近期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沈姨娘未回她的云湘院,而是当真在文若的鹦歌院里住了下来,苏二老爷担心文若的病情,近日有多半时辰都待在那儿。
自沈姨娘到来后,文若的病也似在日渐好转,从初始的滴米不进到能吃一些粥食、汤盅。
只总是反反复复,才好没几日就又受了风着了凉,不是咳嗽就是头痛,一时院内医者不断。
沈姨娘尽力照顾,没几日自个儿也折腾病了,惹得苏二老爷颇为着急上火。
又是担心小的又是安慰大的,这一番折腾下来,倒是快忘了之前的怨愤。
沈姨娘的确瘦了许多,她之前的心腹丫鬟几乎被打发干净,佛堂里守着两位王氏派来的门神,每日的吃食虽是不曾克扣,但云湘院惯来用着小厨房,汤品菜色都比府里的大厨房精细许多。
初时只觉得难以下咽。后来才慢慢习惯,又因担忧女儿不成事,想到自已可能永远困在这处佛堂,情志低落食欲减退在所难免。
还好文若想了这一招,虽蠢了点,但倒底是把她给放了出来。
沈姨娘内心复杂的喝着汤盅,看着苏二老爷冷着脸坐在旁边,她低下头蓄了一泡泪,“老爷,妾身……妾身罪该万死,妾身谢老爷对若儿的照顾。”
她把汤盅搁在丫鬟的手里,从被子底下拽住男人的手,把自已苍白的小手挤了进去,一张脸楚楚可怜,眼里蓄满清泪,“老爷真不打算理云儿了?”
苏二老爷是想挣脱的,可看她这情形,终是不忍,只冷冷的道,“你知道错就好。”
沈纤云心下一松,原本忐忑的心这才落到实处,她低下头嘴角滑过一抹笑,行事也更大胆了些。
她整个身子柔若无骨的跌进男人的怀里,小脸挨着他的脸,嘴唇时而扫过面门,一双小手也不闲着,细细的描摹着胸膛和背脊。
苏二老爷被她撩起了火,呼吸渐渐变得粗沉,下身也开始苏醒。
他这一年未碰女人,王氏和身边的丫鬟知道他守孝,自是不敢撩他,禁欲实在做得彻底。
现下正敏感得很,扭眼望见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而沈纤云已经把头埋在了他的手下。
苏二老爷被激得喉咙里发出一阵难耐的呻吟,他一惊,想到女儿的住处就在不远处,差点咬了舌头。
事了,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沈姨娘乌发散乱,两腮晕红,苏二老爷又揉了把她的身子,这才帮着把一切整理好,心情复杂的出了鹦歌院。
数日后,文若和沈姨娘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而苏二老爷却再也没提让其重进佛堂的事,只是撞见文希时,眼神会有片刻的不自然。
这日,文希带着丫鬟婆子来寿安堂请安,许是知道她的心事,苏老太太尽力的和她逗趣,还让丫鬟圆月捧了自个儿的收藏出来。
望着盒子里琳琅满目的各色首饰珠钗,文希不由眯起眼挑了几个,又把身子偎过去,“祖母!”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
苏老太太心中一疼,伸过手臂环住孙女的身子,轻轻的拍着:“好孩子,你受苦了。只是再出手时要一招致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文希心下一惊,遂抬起头犹疑的看向祖母。
苏老太太的眼中有着看透一切的深邃,见孙女儿望过来,又漾起清浅的笑意,似水波拂过,温软而。
文希对着这样的祖母,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老太太叹口气,“生活是自已的,别人能护得了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要自个儿立起来,知道不?”
文希想到自已的上一世,可不就是立不起来,不识好歹,众叛亲离。
“只有自个立起来,别人才好帮衬你,依附你,这世界趋利避害、踩高捧低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不要去怨。”苏老太一手抚着文希,说出的话轻柔而有力量。
文希很开心祖母和她说这些,前世为何无人和她说,不过她又想,前世的她未必听得进去。
就算后来嫁给李佑林,吃尽了苦头,看透了世事,可祖母已经离开。
而她因出嫁时丢了人,又遭夫君厌弃,更是没有脸面回来,后来与苏府的联系也日渐淡薄。
文希想到祖母的离开,想到后来苏府的落败,心内黯然之余,也开始细细思量这其中的因由。
可眼下大家都守制在家,要有什么行动也是两年后的事,除了大哥哥……
对了,大哥哥!他马上要出孝期,重归仕途。
大哥哥不是与李延钧是同科?文希不免又想,如果他们二人走得近些,让大哥哥事先接触到四皇子,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受到三皇子落败的波及?
前世的大伯父与大哥哥都是走的纯臣路线,最后为何会让三皇子牵扯进去,这其中的缘由让文希深思。
不过应该牵扯不深,从苏府最终结果都只是罢官,府内的人命也未受影响便可看出。
文希越想越觉得从苏文翰入手比较好,苏文翰是大伯父最成器的长子,也是下一辈苏家的希望,如果他事先与四皇子有了联系,那么大伯父绝计不会再投入三皇子的阵营。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堂哥改变前世的初衷。难道直接上去对他说:喂,我觉得那位四皇子有帝王之相,你要不要事先巴结着?
文希一晃脑袋,如果真要那样的话,只怕会被大堂哥看成精神不正常。
看来这事得细细谋划。
文希脑子里想的这些,以至于出了寿安堂,还在为这事拧着眉头。
夏荷却在此时急急的迎了上来,惹得她心下一紧:“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