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阳,
盛老太太安排盛明兰与贺家哥儿相见,两人相谈甚欢。
徐章英在得知盛老太太到了宥阳,便带着张桂芬到盛家拜访。
盛家的大堂里,一对佳人两人并肩而立。
男子沉稳如山,女子华贵如牡丹,衣料在光线下折射出柔和却不容忽视的贵气。
周身上下虽无一处不精细,却无丝毫暴发户的俗艳,只余沉淀下来的、勋爵人家之家的深厚底蕴与尊荣气派
“侄孙儿给姑祖母请安。”
“侄孙媳给姑祖母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
一头白发的盛老太太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的注意力大半都留在了身着天青色素面妆花缎外袍的张桂芬。
张桂芬己经显怀,有了小肚子。
“快快坐下,别站累了。”
身穿一袭青色织金云纹团花首袍的徐章英扶着张桂芬坐下。
这一幕让盛老太太连连点头,脸上欣慰的笑容溢出屏幕。
盛大老太太也由衷地羡慕和感慨,“弟妹,这对佳人的感情真好。”
盛老太太笑着点头。
曾几何时,她与盛怀仁也是如此,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是他一次次纳妾,自己一次次硬气回击,将过往的情分彻底耗尽。
盛老太太不想再想这些往事,她看向张桂芬,叮嘱道:“你现在身子重,平日里要少出门,宥阳不比东京,别让人冲撞了你。”
张桂芬朝盛老太太微微点头,“侄孙媳心里清楚,今日我与官人得知姑祖母来宥阳了,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盛老太太不赞成地摇摇头。
她看向坐在张桂芬身边的徐章英,“我人就在这,又不会跑?你大娘子现在身子重,你得多多爱惜才是。”
徐章英起身,拱手应是。
盛老太太与盛大老太太坐在上首,左侧从上往下是王大娘子与李氏,右侧就是徐章英与张桂芬。
盛如兰,盛明兰和盛品兰分别站在王大娘子和李氏后边。
“姑祖母,表婶,你们和几位表妹打算在宥阳待多久?”
不等两人回话,徐章英继续说道:“我家大娘子,这几日一首待在院子里,不停和我诉苦,说是在宥阳连几个好友都没有。”
“今日听闻姑祖母和表婶以及几位表妹也来了宥阳。各位表妹大可以到我府上,同大娘子叙一叙旧。”
盛如兰眼睛一亮,低头看了眼王大娘子,可惜后者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盛品兰也没去过徐府,之前的乔迁宴上,只有李氏与盛维去了,她则是留在家中。
听母亲说,她透过徐府,可以窥见半分京城勇毅侯府的权势与地位。
这让盛品兰起了好奇心,想去徐府看一看,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况,能让富商出身的母亲与父亲都啧啧称赞。
王大娘子眼中带笑。
徐章英与张桂芬如此,那肯定是看在他们是亲戚的份上,若不然,为何要拖到现在才说?
果然,这才是好亲戚啊,哪和大房一样,就是个商贾人家。
王大娘子朝徐章英点点头。
徐章英心中疑惑,脸上依旧带笑,算是回应。
“英哥儿有心了。”
王大娘子这会儿庆幸自己家中有这么一门亲戚,这可是实打实的权贵啊。
李氏余光注意到王大娘子脸上止不住,要溢出来的笑容,心中泛酸,脸上却又不得不露出笑脸。
怎的这般亲戚,与自家无关呢?
李氏想到自己的那位女婿,女儿嫁过去才多长时间?女婿就开始纳妾,十来岁中的秀才,到现在还是一位秀才,每年都要从家里拿走一些金银。
想到自己的女儿盛淑兰,李氏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盛老太太看着屋子里女眷,交谈一会儿后,她看向李氏,“淑兰今日没有回来吗?”
李氏摇摇头,“没呢,淑儿派女使来说,她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就没来。”
李氏不知怎的,这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心中惴惴不安。
盛老太太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孙宅,
盛淑兰倚靠在床上,眼中的泪花止不住地流出。
“姑娘,咱们回去同大娘子说吧,不然,不然您会被他打死的。”一旁的女使吊着眼泪,乞求般地说道。
自孙志高从县衙里受气回到孙宅,回来就将盛淑兰打了一顿,嘴里说着“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我以后是要当宰相的!”
“一个县令算什么东西,等以后我当了宰相,有你苦头吃的。”
“还有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看我纳妾,你嫉妒在心,让那县令来羞辱我?”
盛淑兰苦苦哀求,但孙志高手握鞭子,毫不手软地打在盛淑兰的身上。
也就孙志高体虚,又经常去逛窑子,手上没什么力气,不然照他的狠劲下来,盛淑兰这会儿还不知道得怎么样呢。
孙志高糊涂归糊涂,但是他晓得不能打脸,不然会被发现,鞭子都是打在盛淑兰的身上。
盛淑兰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贴身女使,眼中毫无生的希望,只有无穷无尽的麻木。
“回娘家,我就是同父亲与母亲说了,又能如何?”
“他有功名在身,而我只是商贾之女,我家在身份上不占优。要是他在倒打一耙,我是没事,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品兰怎么办?”
盛淑兰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她还在闺阁,我要是闹出这样的丑闻,她怎么办?还能有好人家看得上她吗?”
女使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姑娘,但也得让大娘子他们知道呀,您在这太受罪了!”
“大娘子不是说京城里的二老太太也回宥阳了吗?她见识得多,一定会有办法的。姑娘,咱们就试一试吧。”
女使跪在床边,“姑娘,您再这样熬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姑娘!”
盛淑兰闭上眼睛,她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不想给妹妹惹祸事。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还没想好。”
女使闻言,继续劝道:“姑娘,奴婢可以等,可二老太太可不一定会等啊,要是等她回了京,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姑娘,您就听奴婢的,咱们今日回盛家吧。”
这时,屋外又传来孙母的谩骂声,“家里的事情都拖着,也不知道处理?我家高儿怎么就娶了你这个不孝的媳妇,难不成还要我来干活么?”
声音由远及近,盛淑兰嘴唇微微颤抖,整个身子忍不住地哆嗦。
孙母走进屋内,瞧见盛淑兰还坐在床上,当即就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请了安,就又回来睡觉啊?惫懒成这样还好意思哭?嫁到我孙家这么多年,连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我可告诉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不能给我孙家延续子嗣,我就高儿休了你!”
孙母叉着腰,脸色傲气又愤怒。
他孙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回来,这都几年了,怎么连一个孩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