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孙正峰的秘书一头大汗冲进办公室,对着在办公室看报的孙正峰狂喊,“人民日报社的人联系咱了,说要做一组系列人物专访。”
“可以。”孙正峰放下报纸,“你带他们先采访几个代表人物,尤其是那些写了信的女工、残疾人、老兵……要真实,不要摆拍。”
“咱这次要不要统一口径?”秘书小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中文毕业的,文笔很好,在这次的舆论战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此刻却又有些犹豫不绝,“要不要写个稿本?”
“不。”孙正峰果断摇头,“让他们自己说。说实话,写实话。那些红手印、歪字写的信,比任何稿子都真。”
小陈点头:“好的。”
“另外,把李丙先再拉出来,拍点日常工作照,跟他老婆也拍几张。”孙正峰嘴角一扬,“别怕人说我们炒作,咱这是实情。”
这些事情本就是孙正峰、周三江、老孙己经商量很久的了,如今在报纸上出风头的都是分拣厂的这些员工,但是各地的报纸上却是以当地政府为主,其中连篇累牍的记录着当地的分厂自建厂来,创造了多少的工作岗位,解决了多少贫困家庭的升级问题,尤其着重的介绍了分拣厂的职工,无论是回收员,还是分拣员对于年龄、身体素质、文化水平,甚至健康的身体要求都不高,解决了当地贫困家庭、老年家庭、残疾人的就业问题。
正是因为有各地政府在后面的背书,所以才让分拣厂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说分拣厂给的低,但是原来这些人都是吃不上饭的残疾人,面对这种情况,那些只能动嘴、动笔杆子的文人就有些为难了。
西院傍晚,众人聚在一起吃饭。算是提前庆祝这次的大获全胜。
“你说这事儿。”柳硫夹了块红烧肉,说:“原本大家都觉得分拣厂是吃低保的窝,现在知道了吧?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战斗单位。”
柳硫昨天就回到了西九城,风尘仆仆的6天跑了3个地方,在当下这个交通情况下,算得上辛苦了,但也正因为走得这么辛苦,柳硫也算是了解到了周三江当初的艰难,她只是跟着周三江的足迹走了一小段而己。
不出周三江预料,三个女人都否定了出现怪事,哪怕是柳硫可以的引导,甚至透漏出了一部分梦中的内容,也表现的颇为茫然。
“我们供销社主任都说了,”张青笑着接话,张青婚后也被安排在了供销社上班,营业员是个紧俏的岗位,但是以在座这些人的关系来说,当真是一句话的事,也正因为如此,让张青和李丙先的婚后生活更为和谐,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对家庭的稳定来说算得上是至关重要。
“她看了那信,首夸咱家李丙先——‘人有担当,厂有希望’。”
李丙先被夸得耳根都红了,低头吃饭不吭声。
“这才刚开始。”周三江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语气低缓而沉稳,“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但这个时代需要人看见,需要人理解。”
“他们不理解怎么办?”张青问。
“那就做下去,继续做,做到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为止。”他顿了顿,“咱们要做的事,得让人知道我们为什么做、怎么做、为了谁做。”
柳硫眯眼道:“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走?”
“宣传科继续建,孙正峰那边跟进,发声的渠道还要加码。”周三江站起身,走向堂屋,背影在昏黄的灯下显得高大而坚定,“我说过的,要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方式,养活尽可能多的人。这是在分拣厂还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小孙和小李三个人的时候,如今短短半年,分拣厂发到了如今的规模,我很欣慰,也很感激大家,但是还不到我们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和供销社一样庞大的组织,要让分拣厂的分厂枝繁叶茂的深深扎根下去。”
周三江环视了一圈,“我们有很多问题,下面有贪腐的问题,我们的回收员也好,分拣员也好,素质良莠不齐,业务能力也有巨大的参差,我们的工资虽然低,但是福利待遇却不能差,福利待遇没有很好的跟进上来,各个弱势群体的上级组织也没有很好建立:妇联、残联。如今不是我们自己埋头打天下的时候了,既然逼着我们暴露出来,那么就轮到我们当那个会哭的孩子了,我们得要奶喝。跟上面打申请,要支援。”
“上面会不会觉得我们翘尾巴?刚做出了一点成绩,在这个风口浪尖会不会有问题。”孙正峰担心的问道。
“傻子。”老孙一巴掌排在了自家笨儿子的头上,“如今的分拣厂是个巨大的馅饼,够得着的人都拼了命的伸着脖子等着咬上一口,我们不能等着这群恶狼自己扑上来,三江让你做的是规划好那部分的利益可以舍弃,然后丢出去。例如残联、妇联、党办、厂办、人事处这些,你衡量好有哪些可以让出去,让多少。你们己经把饼做的这么大了,现在就该分饼吃了。”
看着孙正峰、孙颖和身边一群人吃惊的样子,老孙和周三江默默的摇了摇头,都是些只会埋头干事的傻孩子,任重道远啊。
“你们聊吧,我进去看书了。”话讲的差不多了,周三江率先离席,回屋里看书去了,这帮人都很熟了,了解周三江冷淡的性格,也不以为意的继续吃菜喝酒。
“我和三江的任务己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三江规划好了全部的步骤,如今看来分毫不差,我也把各地的关系都建立起来了,帮你搭好了台子,如今该是你自己上台继续舞了。三江这人虽然冷淡,但是个目光远大的高人,更难得是心思纯净,不去搞三搞西的,就是埋头做事,你们能跟着他,是一件幸事啊。”老孙感慨的对着孙正峰和孙颖说,随后满足的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
给张青夹了口菜,李丙先在张青的耳边低声道:“这辈子我跟定他了。”
张青轻轻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