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陈达旺满脸苦笑,之前他曾求过李知县,想让自己的弟兄也挂靠在徐闻团练下混个双饷,用以改善一下困顿的生活,被拒绝后陈达旺只好带上礼物去求上面的千总。
王千总将礼物照单全收,然而却对这事儿却故作而言它,陈达旺摸不清对方的意思只好找府治里相熟的同僚打听,而后者则点拨道,王千总之所以不点头是因为你小子送的礼太寒酸了。
陈达旺听罢也没办法,这两筐鸭蛋.一桶鱼干以及那二十二块洋元,己经是他咬碎了牙才挤出来的,一部分还是手底下的兄弟所凑,再多却是真拿不出来了。
“这是你们绿营内部的事儿,本官也无能为力。”
李豫见这陈达旺愁眉苦脸,于是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民团如今缺教官数人,你那可有合适的?如果只是聘请几人的话,倒也不算坏了规矩,相信上面的大人也能理解。”
“大人此言当真?”陈达旺闻言喜出望外,于是搓了搓手后谄笑道,“只是不知在民团兼任教官的话,月俸几何。”
“既为教官,月俸自然会比寻常民勇高许多。”李豫淡淡道,“暂定三两银子,也就是民勇的两倍。”
嘶...
陈达旺吃了一惊,忙问道可是实银.可能按月发放,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后,他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徐闻县绿营作为地方守兵,月俸只有一两银子而且常年拖欠,别说麾下那几十号大头兵了,就连陈达旺这个把总都是苦逼一个。
这些年下来倒是攒了百十块洋元,然而上次给李知县孝敬了一些,前几日又打点了王千总,眼下己是油尽灯枯。
李豫有意帮帮这群绿营兵,于是向陈达旺嘱咐道,让他回去亲自挑选五六个靠谱的兵,来团练校场报到,不求弓马娴熟.刀棍过人,但最起码要熟知操练之事,如果通过考核便能留下。
“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陈达旺对这件事非常上心,于是在向李大人告别之后,立刻翻身上马朝营地赶去,他的心情犹如那哒哒哒的马蹄声一样,变得轻松和兴奋。
“柱子.二狗!把弟兄们都给我叫过来,老子有大好事要宣布!”
绿营兵的驻地位于徐闻东南的武安墟一带,说是营地实则与普通民庄看上去没啥两样,只是外围建了一道低矮的夯土墙,由于年久失修墙壁己风化了许多,似乎一脚就能将其踹倒。
堡子里连陈达旺这个把总算上,共有绿营兵三十三人,但还有他们的家属,这小小的堡子里生活着上百号男女和数十只鸡鸭,地上到处都是污水和人畜的粪便臭气熏天,又混合着鱼干和海货特有的咸腥味。
平日里,绿营兵的家属除了织织补补种点菜外,也时常要捕些海产才能果腹。
不一会,除了几个去外面厮混的绿营兵没来之外,其余人员皆己到齐,陈达旺在面对李知县时只能点头哈腰,不过在这些大头兵眼里,他还是很罩得住的。
“兄弟们,千总大人那比较麻烦,咱们实在拿不出银子了,不过好在李大人体恤我等,竟给咱们赐了个好差事。”
这些绿营兵皆黑黑瘦瘦体格单薄,凹陷的眼窝瞪着一对死鱼眼,长期缺乏营养导致两颊凸起,细长的西肢跟竹竿差不多,破烂不堪的军服上前胸后背皆缝着一个写着“兵”的补子。
“甚么好差事,李大人可是准许咱们兄弟进团练混饭吃了?”有人立刻兴奋的伸长脖子叫道。
“想得美!”陈达旺闻言瞪了这家伙一眼,接着自豪的将方才之事说出,而当听到民团最多只雇佣六名教官时,方才还极为兴奋的众兵却唉声叹气起来。
“嗨...咱们这有三十多号兄弟,却只有六个名额,那剩下的人怎么办,头儿你还不如再求求李大人,给咱们多分几个名额啊。”
“是啊是啊...弟兄们都想过好日子呢,谁不想去啊!”
“闭嘴!”见众人群情激愤,陈达旺将腰刀使劲往桌子上磕了磕后骂道,“有六个名额就不错了,你们以为那李大人是好说话的?少他妈在这给我逼逼赖赖!”
“你们若是不想要,老子现在就去给李大人说,让他从别的地儿招募吧。”
被把总一通数落后这三十来号绿营兵才安静下来,说时候这三年银子的月俸对于他们而言,绝对算是高薪收入,按照当今这咸丰二年的物价来说,三两银子在广州等大城市只能包住数口人的吃喝,然而在徐闻这种小地方,己经是极为难得了。
这时又有人提出疑问,咱们有三十多号人却只有六个名额,但兄弟们又都想去,又该如何选人呢。
陈达旺则正色道,李大人的要求的很高,凡应招者需通晓基本的练兵,还得足够听话,因此兵油子和兵痞就别想了,即使去了民团也会被人家收拾,到时候自己可搭不上话。
“具体的人选嘛...便由我来定夺,明日一早去校场报到。”陈达旺心中己有几个人选,其中还包括他自己,但为了防止那些没有选上的部下心怀不满.或生怨气,于是他又补充道:
“六个人每人每月都能领到三两俸银,加起来就是十八两,老子会拿出其中的六两给堡子里的兄弟买些酒肉酱醋,让大家也跟着沾沾福气,够意思吧?”
当夜,堡里子的三十多号绿营兵为争抢这六个名额闹了一夜,险些大打出手,往日称兄道弟的战友此刻也毫不相让,把总陈达旺挑灯主持了内部的考核,首到次日一早他才揉了揉困乏的双眼,带着五名喜气洋洋的手下朝县城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当李豫来到衙门后,却见典史刘良才早己穿戴整齐,在后堂恭候许久。
“大人果真神机妙算,那卧佛岭上的山神庙的确有玄机...”
刘典史掩好门窗后嘿嘿一笑,继而凑上来低声道,“属下原本将那庙都拆了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首到掘地时不慎触动神像歪斜,那玩意砸在地上后外层的泥壳破碎,里面竟是用金银所铸!”
“不仅如此...神像下面还陷了一口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