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正朝这黄副使解释,却见梁巡检偷偷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于是李豫借口尿遁穿过一层层人群。
“怎么了?”
梁威面容严肃的递上一封信,“这是张十五派疍民送来的,巡检司也是刚刚收到。”
“哦?”李豫微微皱眉,混海龙张十五就是上回登陆徐闻的海贼头子,后被李贯英惊退,此人据说就在硇洲岛一带活动,乃是这一片有名的大寇。
信的外皮呈淡黄色,“徐闻李知县收”这几个大字歪歪扭扭,再将其打开,里面夹着一封草纸,上面全是鬼画符般的字迹,简首跟三岁小孩的涂鸦差不多。
“李老狗!你他娘的在县衙里吃X的喝O的,可把人给活了?斜阳X上的银子本来是老子的,没成想被你O了胡!气X我也!”
“实话告诉你,老子手里有六门西洋大O,一就能把你那破城门轰成X!老子那三艘O舰可不是吃X的,船头还包着X鱼牙,一撞就能把你们徐闻的破渔船撞成O!”
“老子懒得跟你放屁,三天之内,给我交十五万两银子,两百箱X片,这事就算了,钱到了老子立马拍屁O走人,钱要是不到,老子就X弟兄们冲上徐闻城!”
“刀子见红,话不说二遍,三天之内把钱准备好,否则老子X你全家的大OO!”
......
李豫看完信后久久无语,好在看了几遍后大致明白了张十五的意思,这家伙应该是发现自己被戏耍了,恼羞之怒之下起了报复之心,不过此人的主要诉求还是求财,这封信便是用来威胁自己的。
梁威接过信后看的两眼一黑,索性低声道,“大人打算怎么办,张十五上次折戟徐闻是因为大意,此人欲卷土重来应该是有所依仗的。”
李豫没有回答,而是沉声道,“取笔墨来,本官这就回他。”
过了半晌有衙役端着砚台毛笔和纸张跑来,李豫拍了拍这厮的肩示意他弯腰之后,干脆将纸铺在那人背上书写起来,回信的内容很简单,外封上写着“致一只耳张十五。”
草纸上则用浓墨重笔书有一个大大的“滚”字。
将信递给梁巡检托他设法转交给张十五后,李豫稍加思索,继而来到了黄副使身旁,后者正坐在那张太师爷上,对徐闻乡勇们的操练看的连连点头:
“李大人呐,假以时日这些汉子必成大器,起码保境护民不在话下。”
“借大人吉言,下官会好好操练他们的。”李豫顿了顿后叹道,“刚得到消息,有一伙海匪近日可能会攻打徐闻。”
黄副使闻言一愣,连忙问起个中缘由,而李豫则简单的将前些天散播谣言的事讲述了一遍,黄副使听罢眯眼冷笑道,“世人常说贼子狡诈,依我看,你这个知县却比他们还要胜过一筹。”
“也好,本官倒要看看这群海匪哪来的胆子,竟敢上岸袭击朝廷的府县!”
李豫心中发苦,原本他告诉对方海盗即将来临的消息,是表示徐闻凶险让对方赶紧走的,自己也能落得个轻松,谁曾想这老头还来了劲,势要亲眼目睹乡勇驱贼。
“大人,这里真的危险啊,下官担心到时候万一生了什么差池,您老人家若有有个三长两短,下官万死难逃其咎!”
黄副使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必多说,本官不但要看,还要把这儿的事禀告给督抚大人,没想到这雷州一带的海匪竟猖狂至此,真不知道那水师提督是干什么吃的,等我回去定要参他一本!”
“依你所言,贼子不日即将来攻,汝可有退敌之策?”
李豫苦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由于海盗即将来临的事件,民团的操典便草草结束,李豫召来众头领于衙门进行商议,不过其余人都没啥好办法。
“小宝,你速速带人去伐些硬木,要找跟佛朗基炮差不多粗细的,再把中间掏空后涂上大漆,能造多少就造多少,要快!”
王宝不疑有它,抱拳后便匆匆离去,接着李豫又对其余人员进行了安排......
徐闻南部琼州海峡一带,苍茫大海上飘着一群大大小小的舰船,桅杆上皆挂着海盗旗帜,有些是用红色颜料画了个骷髅,还有些则是更为怪异的图案。
那艘悬挂着骷髅旗的“黑蛟号”炮舰上,张十五正与北部湾两大寇“鼠爷”及“冲天炮”二人饮酒作乐,西洋红酒特有的香气回荡在舱室之中,不多时,又有喽啰送来几名花枝招展的妇人。
“两位老哥尽管享用,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张十五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又在旁边妇人的胸脯上掐了两把,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老子己经给那狗知县写信了,若是他能交出十五万两便由咱们三家平分,倘若敢说半个不字,哼哼...”
鼠爷身材矮小操着一口闽南口音,闻言那两撇老鼠须抖了抖,继而将脑袋从女人的胸脯上抬起,笑眯眯道,“依我看,倒不如首接攻上徐闻为好,到时候可不止那十五万两,其他的也是咱们的。”
“老子也是这个意思。”身材粗壮的冲天炮恶狠狠道,“那狗知县把咱们兄弟耍的团团转,等捉住这厮定将其生劈了!”
“此人...杀不得啊。”
张十五摸了摸残缺的耳朵,又想起了那一夜的情形,自打上回折戟徐闻报销了许多弟兄之后,他回去便找了名画师,让对面依据自己的记忆将那人的相貌画下,随后又通过背后天地会肇庆分舵的关系打听,终于从白纸扇那得到了一些线索...
听到混海龙张十五的话,鼠爷和冲天炮对视一眼难免有些奇怪,便询问起为何杀不得狗知县,张十五不愿说太多,只好指着残耳道,“有人保他。”
“谁?”冲天炮眼神一冷。
“伤我耳朵的人。”
“究竟是谁?”鼠爷己经有些不耐烦了。
张十五深吸一口气,沙哑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是木杨城里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