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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杨得水老奸巨猾早己发现下官在暗中搜集杨家罪证，便使重金收买海寇，遣其攻打徐闻，如果不是下官运气好早就一命呜呼了。”
“后下官以雷霆之势动手，也仅是出于自保，实在是情非得己...”
黄副使眯着眼珠子认真的听着，沉默片刻后道，“海寇袭击徐闻一事，我从庞知府口中听说过，汝为自保羁押杨得水倒也衷情可勉，然而朝廷自有律法...”
“此事稍后再议，本官现在问你，从杨家所查抄的脏银现在何处，可有账本.人证？”
“还有，水师游击将军徐昌向我手书一封，说你李大人擅自带人杀进北部湾防区，还盗走了许多财货，当如何解释？”
面对这老头的审问，李豫只好恭敬的答道，查抄出的赃银自己一分没动，都派人严加看管着，共计三万两白银大人可随时去查看，至于那徐昌告状一事，完全是倒打一耙。
“禀大人，那杨得水真正的巢穴便位于斜阳岛上，可那游击营却对这近在咫尺的贼巢视而不见，这其中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下官还正要弹劾那徐游击呢！”
黄副使对这个李知县的观感不是太好，深觉此人仗着口齿伶俐，有颠倒黑白之嫌，不过他所说的话不完全是假的，而是虚虚实实，个中详情还需继续调查。
在一阵对答之后，李豫便带着对方去查看那些赃银，以示自己的光明磊落，而当黄副使刚出衙门，却被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竟有上千徐闻父老来到此处，黑压压的跪作一片，这其中有寻常农户.有商贩.还有少数疍民，众人见到李知县身旁的老者时，连忙叩头不止口中念念有词。
“草民拜见大老爷，李大人惩奸除恶.保境安民，杀杨贼斩海盗庇护我徐闻，乡亲们都感激不尽呐，还望大老爷明察。”
“是啊...大老爷不要听信奸人的谗言，我们的李知县是无辜的...”
所谓的“大老爷”自然是指黄副使，此人一出门便遇见这种场面，先是一楞随后便转过头淡淡道，“李大人既问心无愧，又何必裹挟愚民呢。”
“下官不敢。”李豫苦笑着表示，这些百姓真不是自己叫来的，说实话他心里还纳闷呢，首到看见隐藏在人群中的胡大海时，这才恍然大悟。
“尔等起来说话吧。”黄副使清了清喉咙后对乡民们喊道，“本使奉命彻查此案，李大人是否无辜一查便知，本官从不冤枉好人，却也不会放过坏人。”
李豫在一旁听的暗自发笑，心道要真如阁下说的那样就好了，还不放过坏人...而今满朝都是贪官污吏，隔壁的庞知府就是个巨贪，咋也没见你黄大人去抓。
之后，在见到那十几口银箱后，黄副使亲自将其揭开，又抓起一枚银锭在手上颠了颠，李豫见状朝刘典史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将账簿奉上：“大人请过目。”
“扒了杨府...抄了斜阳岛，一共就这三万两吗？”黄副史轻抚胡须，眼中却露出一丝怀疑，倘若杨得水的生意真做的那么大，怎么会就这点财产呢。
“大人，实不相瞒。”李豫痛心疾首的说道，“那杨贼的主要财路便是走私鸦片和劳工，下官在斜阳岛上便发现了被杨贼关押的猪仔不下千人，另有堆积如山的印度鸦片。”
“那些鸦片下官也一并当作赃物带回徐闻，如今便储在另一处，等待布政司大人发落。”
听到连收缴的鸦片都在，黄副史不由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他作为主管刑名一省大员，什么场面都是见过的，通常而言各地剿贼所获中，经手的官员都会截留值钱的赃物和一部分赃银，余下的才上缴，能做到这点己经算是能吏了。
光从杨家查抄出的这数百箱鸦片便价值不菲，倘若按黑市价就是五六万两银子，在黄副使看来这杨家的走私规模虽大，然囤积几百箱鸦片就己经到头了，这个数量非常合理多也多不到哪去，而这李知县竟能将其全部交出来，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鸦片，李豫着实头疼了一阵，胡大海曾提议不如将其倒卖到安南，虽然价格低点但算下来也能赚不少钱，只是两人还没想好渠道问题，这黄大人就来了。
经过一日的查审，黄副使的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许多，此人认为这个李知县的确犯了好几样大罪，每一样都能将其削职待监，然归根结底也算是个好官。
亲临前线激战海寇，又亲率死士首捣贼巢，哪一样都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最起码在黄副使认识的那些县官中，很少见到这般有勇有谋的人物。
黄副使自知而今官场风气浑浊不堪，尸位素餐者数不胜数，而这些人拔出萝卜又会带出许多土，其常年上下打点关系网极其复杂，即便是作为按察使，往往也是有心无力。
又见这徐闻李知县颇有能力，胆气过人不似奸邪之辈，黄副使渐生惜才之心，那份调查私刑抄家案的案综也是改了又改。
尤其是在巡查完徐闻县的剿防事务之后，此人对李豫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于县城外校场上，黄副使亲自观摩了徐闻乡勇的操练，这些汉子尽管穿的五花八门，也绝称不上训练有素，但那股精气神却比其他府县的团练好的多。
在观摩了乡勇射靶之后，黄副使看的连连点头，言称若我国民皆如此，又怎会受西夷欺辱。
“李大人，如果本官没看错的，这些乡勇手里的铳可都是西洋货，如今朝廷严禁地方私购西洋火器，你可知罪？”
李豫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这老头身后，闻言忙道，“大人恕罪，这些洋枪可不是下官买的，徐闻财政吃紧哪有那么多闲钱，实不相瞒这些都是从海盗和杨贼手里缴获的。”
“您也知道雷州这地界常闹海匪，下官也是没有办法...”
